洛阳城西上林苑。天色刚亮,昨日前往山林狩猎的各府勇士和各军将军,就陆陆续续有受伤之人返回。其中还有不少是朝臣家中子嗣后辈。
这一下,众多大臣也发现了问题,但返回之人又皆是说突然遇见猛兽或者大群动物,导致受伤,并未见到有操控之人,这就让大营之中渐渐留传出一些不一样的流言:
狩祭遇兽袭,上天予示警,将军治国权,万物皆戾气,
中平已三载,载载刀兵起,皆盼文景世,儒老是为一。
何彧坐在大帐中,听着麾下士卒汇报这则听来的流言,满脸冷笑,双眼冷光闪烁,看着刚刚从洛阳赶过来的荀攸、贾诩、戏忠三人道:“对于这两日之事,你们有何看法?”
戏忠先是看了荀攸一眼,见荀攸微微点头,又看了一眼像是睡着了的贾诩,出列道:“大将军,自昨日猛兽袭营到今日传出流言,皆是指向大将军。很难不怀疑这背后没有人在操控,只是这能够操控猛兽,属下确实闻所未闻。”
“志才之言我亦赞同,这背后必是有人操控,只是这操控猛兽袭营,我亦未曾听闻,如果没有弄清楚操控之法,就无法化解这猛兽袭营之计,随着时间一长,恐对大将军下一步在朝堂推行的计划不利啊。”荀攸接着出列说道。
“嗯,文和呢?”何彧见贾诩站在角落,一言不发,心中好笑,直接点名道。
贾诩眼见躲不过,只得出列道:“传南蛮异民有能控兽之技,不知真假。要破此计易也,烧山!”
贾诩话一出口,荀攸和戏忠就惊呆了,而何彧也是倒抽一口凉气。果然是毒士,张口就是绝户计,显得他说的南蛮控兽之技都那么平平无奇了。
何彧啜了下牙花子,问道:“文和,此计确实可行,不过是不是太绝了?”
贾诩听到何彧此言,没有答话,只是拱了拱手,然后退回原位。
倒是荀攸开口道:“文和兄此计太过,就算真的有人在操控这些野兽,也不过是芥鲜之疾尔,为这区区几人而烧山,杀伤太过,有伤天和。不若将目光放在这些朝臣之中,想想如何应对他们才是解决根本之道。”
荀攸这番话倒是非常有理,不过却是最难解决的,一时间除何彧外,三人皆在思考对策。只有何彧知道: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只能将士族的舆论权和知识垄断打破才有可能。不然不管怎样到最后都是无用功,看来暂时还只能与这些士族和世家妥协让权才行。
心中有了决定,何彧开口道:“既然他们都想争权柄,好,除了幽、并、凉、冀、兖五州以外,其余各州让他们去争吧,洛阳朝堂的权利也一样,我们只需要把南北两军握在手中,将陛下及皇子随时置于我们的保护之下即可。现在既然他们想进,那我就退。等下我就护送陛下回城,把这里让给司空许相,太尉张温主持便是。”说完,何彧起身大步朝着帐外而去。
当日午时刚过,大将军何彧以保证陛下及皇子安全为由,护送陛下及两位皇子返回洛阳,但狩猎也是祭祀的一种,不可中断,便由新上任的司空许相,从司空迁太尉的张温二人继续主持。
至于何彧的两名学生徐庶和张郃两人,何彧倒不是很担心,两人在一起,有徐庶的头脑,张郃的武艺,自保是无虞的。只是何彧在离开前单独见了刘备、曹操二人,但不过盏茶时间,就匆匆而去。
上林苑自何彧离开后,除了离开当日夜间有猛兽袭营,之后就再也没有猛兽袭营,似乎更坐实了大营之中的流言。三日后狩猎结束,这则流言也在洛阳城中越传越广,其意直指大将军何彧。
其后何彧也像是受到这一流言所扰,在狩猎结束的五日后,上疏在长安龙首原,修建祭祀大汉功臣的英烈祠和为大汉流血牺牲之人的烈士陵园,并将亲自前往监督。
何彧这奏疏一出,顿时就让朝中众多大臣惊疑,让原本想反对何彧一切奏疏的一帮子人,全都闭上了嘴,结果,非常顺利的就通过此议。接着何彧再次上疏,因上林苑猛兽袭营之事,皇宫禁卫表现糟糕至极,请陛下撤换,并从虎步军中择选背景清白的优良军士以充禁卫。
何彧此议一出,顿时遭到朝臣的极力反对,何彧这次却表现的极其强硬,言道:“陛下安危关乎社稷,必须由最坚毅、勇猛、忠心的兵士来守护,只要有任何一支部队能够在三倍于虎步军兵力的情况下,打败虎步军,那就让这支部队充当禁卫,我将绝口不提虎步军充当禁卫之事,如果没有,那你们就给我统统闭嘴!”
就此,何彧在朝堂用极其强势的表现压服众臣,将所有禁卫撤换。
又十五日后,洛阳北宫章德殿中,刘宏、何彧坐在一张八仙桌上,桌上是一个特大的五熟釜,釜中汤汁翻滚。刘宏端起酒杯,醉醺醺的对着何彧道:“何爱卿,自我登基以来,你是第一个视我为友的人,此杯我敬你。”说罢,便仰头喝干了杯中酒。何彧无奈,只得陪着刘宏干了一杯。
结果还不等何彧说话,刘宏顺手又拿起手边的酒壶,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然后再次举杯道:“这么多年以来,我第一次感觉整个皇宫皆在我掌握中,第一次感到踏实的安全,这一杯,是我谢你的。”说罢,又再次仰头喝干了杯中酒。
不过这一次刘宏喝完之后,往后便倒,吓了何彧一大跳。幸好送来的八仙桌配的是太师椅,不然何彧都来不及接住刘宏。
何彧苦笑着看着这位在历史中评价相当低的皇帝,心中则是暗道虽然这刘宏其他方面不咋地,但只要自己认定的臣子,他是真的相信啊,想想历史上的蹇硕,看看现在的自己。
随后对着大殿外战战兢兢跪着的一众宦官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