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破旧的茅屋之中,四壁都有些微微透风,屋内正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草药味。
有一老妪正虚弱地躺在榻上,面色灰白如纸,气若游丝。
身旁男子眉头紧锁,在榻边急得来回踱步,面色焦急无比。他时不时看向一旁诊断的郎中,双手紧紧攥成拳头。
这男子正是夏侯羲等人心心念念的太史慈太史子义,近日家中老母病情加重,他确实心中忧虑。
郎中诊断良久,不住地叹气,神情也是异常凝重。太史慈见状,心中越发惶然,连忙趋前,声音颤抖地问道:“安和先生,阿母身子如何?”
这已经是周边几个村子最有名的马济马郎中了,若是再连安和先生也束手无策,那他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马济却只是连连摇头,满脸无奈道:“子义,令堂此乃顽疾,沉疴已久,加之济学艺不精,恐难以根治,日前所服汤药观之效用不显,当前唯有悉心调养,方可稍延寿数。”
太史慈听完眼神一亮,急切说道:“先生可知需何种药材,慈即刻便去药堂!”
马济苦笑了一下,缓缓说道:“当属人参最佳,年份愈久则用处愈大,余下药材亦是极为名贵,只恐……”
太史慈自然也知晓马济的未尽之语,他家中一向清贫,平日全靠他打猎为生。
这样珍贵的药材,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况且他还没钱……
他身子一僵,随后咬了咬牙,坚定地说道:“慈便是拼了性命,也定会为阿母寻到药材!”
说完又朝着马济郑重行过一礼,“这几日多谢安和先生费心,慈感激不尽!”
将怀中已经有些发白的荷包双手递了过去,里面是抓药剩下来的一些碎银子。
马济刚将人扶起,又突然来了这么一遭,只连连推辞道:“这草药乃子义所供,亦是子义亲手煎制,济不过号号脉罢了,实在受之有愧。”
这太史子义实乃纯孝之人,生活已然困苦至此,他又怎么好意思收这钱呢?
马济心中惋惜不已,终日以打猎谋生,倒是糟蹋了这身好武艺啊……
慢着…对啊好武艺!
他突然灵光一现,“子义可曾听闻招贤馆?不若前往一试?皆言这新任曹府君任人唯贤,不看门第,只重才华。”
怕太史慈不信,又添了一句,“隔壁村王大娘家中长子便是前几日通过策试,昨日已至卢乡任县丞一职,非但得了三十两安家费,亦可携家中亲眷至官家屋舍居住。”
听说有如此高昂的安家费,太史慈便不免有些意动,待听到最后那句,他才真正下定了决心。
他常年在外,对阿母实在疏于照料,若平日里能得官府护佑,那自然更安心些……
况且若是只靠自己打猎,不知还要等多久才能让阿母用上那些药材,他自然是不怕辛苦,只恐阿母等不及了……
见太史慈似是真在考虑此事,马济也不由得更激动了些,“招贤馆并非仅招文士,亦兼武举,两者待遇并无二致,子义一身本领,若过选擢,或可为一郡都尉亦尚未可知!”
“若得府君或冠军侯看重,想必便是人参这等名贵之物亦可求上一求了……”
太史慈听罢虽未开口,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坚定。
……
另一边,招贤馆后院,四周人潮涌动,不为别的,皆因此处正是武举之地。
前院自是用作文人策试之所,后院便被夏侯羲临时改成了武试举行场所。
恰好后边还有一块无主的荒地,他遣人收拾了一番便直接改成了马场,别说还真挺好用的……
阿金正百无聊赖地伏在桌案上,不耐烦地将毛笔丢到一旁。
说实话,他是真没想到这武举竟比文举还要萧条,来投的这么多人,会骑马的都屈指可数,唯有几个步战还算不错的被留了下来。
怪不得自家郎君宁愿拉着戏君去李府找乐子都不愿意来这儿……
夏侯羲不来自然不是因为这里没乐子,咳咳他并非那等只知寻欢作乐之人……
而是知晓这招揽顶级猛将的难度其实不低于顶级谋士,何况谋士次一点的也不是不能收,反正总归是能派上用场的,武将次一点的他是真看不上……
不说别的,士族子弟自小便学过君子六艺,如荀彧这等如玉君子其实也是能上马杀敌的,可普通老百姓或许连马都没骑过,让他们去马射这不是闹呢?
所以此次选拔虽是大致仿照武周时的武举制度来的,可具体内容却还是因时制宜了一番的。
重点自然是放在弓马武艺和单兵搏斗上了,至于兵书策论就直接划掉了。
一是有系统那个人才雷达在,若是有厉害的自然不会漏掉……
二是他可不想要只会把兵书背得滚瓜烂熟的呆子,纸上谈兵的蠢货历朝历代都有,他还是信奉实践出真知,行不行的等回头打了就知道了……
“大人!大人!有一人六项皆为上等,靶射与马射共三十箭皆中靶心!”
一名侍卫匆匆奔入,气喘吁吁地喊道。
阿金听了这话顿时精神了起来,眼睛一下子瞪大,乖乖,神箭手啊这是!
他连忙直起身子,急切地问道:“可知此人姓甚名谁?”
那侍卫满脸通红,兴奋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若小人未曾记错,此人名为太史慈。”
阿金听完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底下人或许不清楚,可是他们这种在郎君身边伺候的却是知道,此人可是在府君与郎君面前都挂过名的!
说完便准备亲自去见识见识这位“当世猛将”,接着也不忘扭头吩咐身旁之人,“速去李府请郎君前来。”
似是想到什么好笑的,嘴角上扬,又补了一句,“若在府中见到三公子也顺带请来便是。”
身边侍从刚应声退下,便已听到一句,“不劳阿金费心,渊已至矣,便让渊来试试这太史慈有几分真本事!”
只见一人阔步而入,身姿挺拔,目光炯炯,此人正是夏侯渊。
……
李府之中,夏侯羲正倚在榻上,轻抿了一口茶又靠了回去,就这么看着戏忠、荀攸和李衷三人吵得不可开交。
“攸以为前番已有不当之处,官无定职,既为官吏,岂可圉于一县之地?”
主要出题人李衷直接拉脸,冷冷反问道:“若人人皆有这般才能,如何只为一区区小吏?”
被夹在中间的戏忠试图端水,“哈哈哈…忠以为公达所言有理,仲都之虑倒也不无道理……”
“住口——”
“住口——”
戏忠:……
他又枉作小人了是吧,早知道就该学阿羲在一旁看戏的,可恶啊!
夏侯羲见此倒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谁让这家伙装老好人去端水的,这水是能随便端的吗?
他故作老成地摇了摇头,年轻人啊…要学的还多着呢……
戏忠:……
刚准备开始骂骂咧咧却被敲门声突然打断。
屋内众人见此倒也并未再争吵,李衷清了清嗓子,微微提声说道:“进罢。”
进来的侍从向众人行过礼后,便凑近在夏侯羲身旁禀报招贤馆一事。
听到太史慈已经来了且他的好二兄已经到那了,夏侯羲眼神一亮,这泼天的热闹不看不合适吧!
连忙收拾一下起身准备前往,却见其他三人亦是满脸兴奋的同款期待吃瓜脸。
“我等一同前往便是!”夏侯羲大手一挥,率先迈出房门,其余三人亦是紧跟其后。
不一会儿,练武场门口,他们一行人却是与曹操为首的众人撞个正着。
不仅二兄在,就连曹昂这个臭小子也在其中。
这是——大家都来看热闹了?
什么意思?曹营团建日是吧……
周异:人人都去得,偏偏我去不得是吧……
夏侯羲忍笑说道:“大兄来此,难不成亦是为观三兄与太史子义比试?”
曹操有点尴尬,虽然是事实,但就这么说出来会不会显得他这个太守有点无所事事啊……
于是便板起脸说道:“尔等来得,莫非操来不得?”
夏侯羲立即扶住曹操手臂,一脸谄媚说道:“来得!府君自然来得!我等快些进罢,再墨迹,三兄与太史慈约莫已欲归家矣……”
说完便拉着曹操飞速往里赶,众人也收了笑意快步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