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羲只觉纳闷,这哥们怎么莫名其妙跟他说这些?
顺着张梁的眼神正好望到了正和张梁麾下众人打成一团的阿金,他不由嘴角微搐,张梁该不会是觉得他触景伤情想到了他经县的“好兄弟”吧?
只能说,这哥们挺会脑补的,不错!
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但夏侯羲面上还是一脸感激之色,“栋谢过将军开解,不过如今地公将军身旁虽有程将军护卫,可两万袍泽仍受困于幽州刘虞,栋实在担忧!”
张梁听完倒是颇不在意,“远志武艺不俗,有他护佑在侧,二兄定然无虞!
夏侯羲心中暗叹可惜,当时趁程远志不注意,他就给人砍了,所以还真不清楚老程武艺如何,不过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看起来这老三比老二更好对付啊。
紧接着老三突然话头一转,竟然夸起他了,紧紧握住夏侯羲的手激动说道:
“幸得夏君忠义无双,纵有五万汉军压境,仍愿率五百义士突围,若无夏君,经县危矣啊!”
夏侯羲见状亦是直接开启感激涕零模式,“若非将军仁善、出手相救,栋恐怕如今已成一枯骨,将军大恩栋定以死相报!”
虽然他不是很理解,经县现在不是已经“被包围”了吗?这还不够危?
随后跟张梁商业互夸了一波之后便匆匆结束了此次会谈。
虽说他确实是有经验的,可也禁不住这张老三一次比一次问得详细啊!
不过,夏侯羲现在还真不知道刘虞现在在哪,不过有记载说这位德高望重的伯安公也参与了镇压冀州黄巾的斗争。
所以一见到张梁后他便顺势打着这位宗室重臣的名号出来忽悠。
老实说,这法子并不算靠谱,夏侯羲也就是看准了经县黄巾军被解决得很彻底。
加上黄巾军斥候实在不给力,说到底就是主打一个时间差。
所以,必须得快!
此时差不多已经收复曲周、正欲派兵追击张梁及残部的皇甫嵩却是收到了广宗急报。
沉吟许久,皇甫嵩心中便已有了主意,“来人,速去唤李副将来吾营中议事。”
帐外侍从连忙应下,不多久副将李韦便匆匆赶到,“不知将军唤属下前来有何要事?”
皇甫嵩一言不发,只将竹简递出,继而才缓缓言道:“孟德所言不无道理,他与景和既已有筹谋,吾等配合便是。稍后李君便安排下去,无需再追杀张梁等人,以免弄巧成拙、坏了大事。”
“如今吾等不必多事,待我军彻底收复曲周后,五日后再合兵广宗。”
李韦面色凝重,很是不赞同,“可圣上旨意乃是令我等尽快合兵剿灭张角,若只因那夏侯羲一面之词便暂缓此事,未免有些儿戏啊!”
“况且倘若那小子走运真能斩杀张角,届时班师雒阳,众人亦定会轻看将军!”
李韦跟随皇甫嵩多年,自然一心只为自家将军着想,况且他是真没把那年仅十五的夏侯小儿放在眼里。
皇甫嵩听罢却是轻抚长须,轻笑一声,“先是火烧长社,继而卓谷伏杀,景和之才如今天下何人不知,李君岂能小觑?”
“然最紧要者,乃景和简在帝心,纵使事有不利,陛下亦不会苛责。”
李韦却很是不服,嘴里一直嘟囔着,“他如何想到此等险计,八成是曹将军背后指点,再硬将功劳安到幼弟头上!”
“若非这小子前有大司农荫顾,后又谄媚献宝,小小年纪岂能出仕为将?”
皇甫嵩却兀自摇了摇头,曹操确是才能过人,但李韦说得不错,此计过于冒险,孟德如今身为一地主帅,断断不会行此计,多半就是夏侯羲先斩后奏。
若非看在李韦多年来忠心耿耿的份上,虽无甚亮眼之处,然行事素甚认真,就现在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皇甫嵩还真懒得跟他扯皮。
“倘若李君亦能献上琉璃天珠那等至宝,想必圣上亦会青睐有加、恩赏无数。”
听出上司语气中隐隐约约的不喜,李韦还是很有眼力见的,连忙赔笑说道:“属下不过在将军面前发发牢骚罢了,于外人面前定不会如此无礼。”
旋即又正了正脸色,“既将军有令,属下这便去安排撤回前往广宗的人手,待五日后再听将军号令,属下告退!”
语罢,李韦便速若离箭之弦,须臾间就已经跑出了营帐。
皇甫嵩不由得哑然失笑,这小子虽有些蠢笨,但好歹还会察言观色,若是适才再跟自己争下去,他估计真要发火了。
想到适才还口口声声怕他回朝丢人的小子,皇甫嵩心中叹息,陛下对他一向不喜,解除党禁之事更是公开触圣上霉头,若是立下大功,恐怕只会忌惮更深。
反正在汝南已经把功劳立够了,得以封侯他已然心满意足。
这次原本就是有意饶张梁一马,反复想来还是有些后悔,打算派精兵追杀,正好就接到了曹操信件。
张角兄弟对夏侯羲兄弟来说是登云梯,可于皇甫嵩而言简直就是个烫手山芋。
这下刚好两全其美!
反正他现在就全力配合夏侯羲,若是五日后有变,他再支援也不迟。
在某种意义上,夏侯羲和皇甫嵩竟然达成了完美共识。
夏侯羲当然还浑然不知,在曹操的刻意放水下,他成功跟着张梁进了广宗城。
话说这群兄弟一点没怀疑他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吗?
难不成以为晚上入城,几万汉军就都发现不了?
他很是不解,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黄巾军越拉,成功率才越高啊!
张老三还是比较靠谱的,见自家大哥之前还特意喊了张角嫡系将领高升过来作陪,走之前还特意安慰夏侯羲,言道定会将经县被围之事悉数告与大兄。
夏侯羲挠了挠头,一脸放心地点了点头。
看着张梁的背影,他颇觉纳闷,这张宝和张梁都看起来这么像傻白甜?
那张角肯定是个真的大聪明了,要不然这黄巾起义起不了一点。
另一边张梁已阔步进入张角卧室,心里还很是不解,大兄议事一向聚于书房,今夜为何引自己直接去卧室?
刚到门口,有一侍从便迎了上来,“人公将军可径直入内,大贤良公正在屋内等候。”
说完便挥手示意院中仆从皆一同退下。
张梁只觉一头雾水,要不是这人是他眼熟的大兄亲卫,他还真怀疑有什么阴谋呢?
这架势,莫非大兄有要事要与他商议?
张梁轻轻推开了门,只见大兄卧于榻上,病容憔悴,气息奄奄。
他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疾步走到床前,“大兄一向身子健朗,岂会如此?”
张角虚弱地睁开眼,竭力撑起身子、有气无力地说道:“上月与董卓对峙时中了流矢,将养许久亦不见好,现下又旧伤复发,三弟不必担忧。”
张梁急忙说道:“大兄,快快躺下,莫要再言语。吾…我去请疾医!”
张角艰难地挥了挥手:“不必了,三弟,生死有命,无需再为难旁人。”
“曲周之事为兄已经知晓,临死前你我兄弟还能见上一面已是万幸,不知二弟在经县可还安好?”
话音刚落,张梁脸上表情一凝,对啊…他原本是想让大兄发兵支援二兄的,可如今大兄…
一时之间竟有些开不了口了…
张角对自家兄弟了解得不能再了解,一看这反应就知道还有事发生了。
“三弟为何一言不发?莫非…经县亦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