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家寡人，这正是裴远的真实写照。
季贵妃的行为不仅没有让他觉得冒犯，反而温暖。
这一刻，他不是帝王，季贵妃不是贵妃，他们只是最寻常的一家人。
“明天开始今宵就不用去太华殿读书了。”
季贵妃吃惊，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不让她弟弟去读书了？
“陛下，今宵做错了什么事吗？今宵年纪还小，从小没有父母的管教，还请陛下看在臣妾——”
裴远好笑的打断了季贵妃的求情，道：“爱妃，你且听朕说完。”
季贵妃一脸忧愁，心中认定季今宵闯祸了。
“以后今宵就不用来太华殿读书了，他跟着种大人读书。”
“种老大人的名望你也知道，能跟着种老大人读书，比在太华殿里也差不了。”
季贵妃仿佛像坐的过山车一般，心脏上上下下。
“陛下，这是真的吗？”她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裴远耐着性子笑道：“朕还能骗你不成？”
“看看你小子平日里都做了什么事，朕一提起你的事，贵妃第一反应就是你惹祸了。”
季今宵一脸无辜，他不是一向老实本分吗？
“不是不是，我不是怀疑陛下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臣妾弟弟……臣妾弟弟……”
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出季今宵有什么优点，值得种叔先收下。
季今宵道：“姐，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弟弟我一表人才，正直善良，夫子愿意让我跟着他读书不是很正常的吗？”
当着裴远的面，季贵妃不愿意贬损自己亲弟弟。
然后她就沉默了。
成年人的沉默意味着……否认。
季今宵也不在意，继续道：“其实夫子也不算收我为弟子，我们没有师徒之名，只是跟着夫子读书而已。”
季贵妃了然的点了点头，这样听又合理了一些。
“陛下，臣妾要多谢陛下。”她以为是裴远下的旨。
裴远摇头，“朕可没有出什么力，是季今宵这小子自己说服了种老大人。”
季贵妃眨了眨眼，满脸惊诧，转头对季今宵道：“你怎么能说服种老大人？”
身处后宫，她也知道种叔先的名望。
她想：莫非种老大人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了？
季贵妃一惊一乍的模样明显取悦了裴远。他一脸笑容，当时他也这么惊讶。
季今宵抿嘴，一脸不满：“姐，你咋瞧不起人。”
季贵妃又沉默了。
季今宵哼了一声，把他如何说服种叔先的经过讲了一遍。
季贵妃觉得这才对。
但她的注意很快被另外一件事吸引。
“那什么玻璃，当真比琉璃还剔透？”她眼睛发亮。
季今宵看了看季贵妃，一脸财迷样。
他笑着说道：“当然，要是不清楚怎么看字？”
“爱妃，朕好有件事跟你说说。”
裴远把季今宵的玻璃生意跟季贵妃解释了一下。
季贵妃听得泪眼朦胧，弟弟果然心里有她，有啥好事儿都惦记着她，不枉她给他囤了那么多银子，买宅子买铺子，这个弟弟没白疼。
十一皇子也一脸感动。
——舅舅果然疼十一。
季贵妃在心里不断打着算盘。
一年能赚一两百万，姑且算是一百万，一百万的两成，那就有二十万两银子！
再加上小十一的一成，那就是三十万两银子！
季贵妃眼里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什么也看不进去了。
“不对，”季贵妃突然醒悟道：“那要是以后这玻璃越来越多了，卖不动怎么办？”
一想到以后不能每年都躺着收三十万两，她就心如刀割。
裴远也突然意识到了这回事，季今宵跟他讲的时候，他只想着能赚几年算几年。
但要是能一直赚下去，自然是最好。
“出口，往外面卖。”季今宵道：“咱们靖朝卖不动了，还可以往外面卖，其实也可以一边在咱们靖国内卖，一边去外面卖。”
裴远疑惑道：“你不是说那些番邦人都知道琉璃不值钱，又怎么可能卖得出去？”
季今宵胸有成竹道：“他们那杂质多的要命的石头块，哪能跟我们的比？”
“而且咱们还可以把玻璃做成各种形状的东西，像是杯子、碗具、茶壶、酒瓶都可以。”
“总之咱们这玻璃可以做成任何模样。”
“到时候只要咱们自己不说，他们哪里知道这也是琉璃？”
“他们能弄出琉璃，难道还能弄出各种各样的玻璃？”
季贵妃听的心中异彩连连，“好！”她大笑道，“这个办法。”
“当真可以？”裴远皱眉，“你是想靠雕刻？”
“只是这玻璃经过这一番打磨会浪费很多，会不会得不偿失？”
季今宵笑着解释了一下玻璃烧制的情况。
玻璃还未成型之前是软的，想怎么捏就能怎么捏，当然这需要专门的技术人员把控。
他不懂，但他可以提供思路，让底下的人自己去琢磨，他从来不曾小看古代人的智慧。
季贵妃和裴远听得惊奇不已，就连十一皇子都听得津津有味。
“你要是能把琢磨这些东西的心思放一两分在读书上，我就谢天谢地了。”季贵妃道。
季今宵假装没听到，左耳进右耳出。
继续给他们画饼，其实也不算是画饼，因为最终都能成。
“其他人能来咱们靖国做买卖，咱们自己人也能出去。”
“陛下可以组建一支皇家商队，让这些人出去做买卖，让士兵护卫，就用那些退伍的老兵最合适，安全有保障，也不用担心抽调人手产生麻烦。”
“还能同时收集一些其他国家内部的消息，有用的最好，没用的也无碍，反正生意也做了。”
“趁着走商路的功夫，可以偷偷把他们国内的地理图都绘制下来，以后要是发生战事，咱们也能占据先机。”
裴远原本不甚在意，就算卖不动了，那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把东西往外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季今宵说的收集信息以及偷偷绘制地图的事倒是让他心动了。
那些番邦小国每年都来朝贡，可有人竟敢欺他，拿不值钱的破石头糊弄，如果不是季今宵说破，他可能至今还蒙在鼓中，他心中压着一股火。
季贵妃一脸嫌弃，“有些番邦小国穷酸得很， 要不然也不会整天想着靠抢劫了，他们哪有那么多银子？”
“不过西边和南边的那些小国家说不准能卖上价钱。”
季今宵适时的展露了几分自己的能力。
“如果草原上的那些人没有足够的银子支付，那就让他们用牛羊马匹来抵押。”
“总之一切有价值的东西咱们都可以收，不用拘泥于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