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州城外山河村;
当老村长听到方东路讲出这户人家姓方时;
埋藏在心底那份记忆再也压制不住,两行老泪从他那浑浊的眼眸中流出;
两只苍老的手,一把抓住方东路的衣襟,整个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村长,你这是做什么”方东路见此,顿时脸色一变,急忙拉住老人的双手,想要将其拉起;
“少爷”谁知村长则轻轻推开后者双手,随后匍匐在地,大声喊道“老奴见过少爷”;
“老爷夫人临死之前,特地交代过,如果您长大之后不记得那晚发生的事,就不要讲出来,让您快快乐乐的度完一生”;
“老奴对不起老爷夫人呐”言语间,老人泪如雨下,打湿了衣衫;
方东路听后,不知为何,心脏不由得开始颤抖起来,隐隐作痛;
出事那年,他也只有十几岁,当时年幼无知,除了那天晚上,父母全身是血的样子他还记得之外,其他的记忆像是打碎的镜子一般,支离破碎,甚至都不知道当年的身份
随着年龄的长大,他对于当年的事情,以及自己是谁,愈发渴望得到答案,可是每当他询问抚养他长大的村长时,老人都是用各种理由,支支吾吾不肯说出实情;
后来他便放弃询问,自己去探索查找;
“村长你这是何意”方东路直接蹲在地上,直视老人的眼睛,声音有些颤抖“为何父母不让你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村长哽咽的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他,声音有些沙哑;
“少爷,当年老爷乃是大周皇朝的二品大员,专门负责天下税收,以及粮食调配的事项”;
“当时,周皇大兴土木,强迫百姓开凿运河,在塞北修建长城,导致每天都有数千百姓流离失所”
“为了不让百姓继续受苦,老爷他多次面见当时的圣上,开口劝诫,可谁知那皇帝根本不听啊~”
“周皇残暴,尽管过去了这么些年,天下百姓人尽皆知”方东路听后,眸中怒色难掩,开口问道“所以周皇为此,便下令将我家满门抄斩了”?
“不”老人听后微微摇头“那周皇虽然残暴,但是却不弑杀,他只是狠狠训斥了老爷一番,便让他回家反省,手中的职权,也没有收回”;
方东路听后神色微变;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周皇不滥杀,这和传闻中周皇的形象有些出入,不过眼前村长,的确经历过当年之事,绝不会拿这件事骗人;
“那为何城破之日,方家还是被周皇下令屠戮满门”方东路疑惑的问道;
“那是因为我方家有罪啊”村长再次哽咽起来,情绪剧烈波动,整个人都变得僵硬起来“这也是老爷不让我将真相告诉你的原因,他不想让后人知道,自家先辈是个叛国之臣”;
“叛国之臣”方东路一把抓住老人衣襟“村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爹他不是忧国忧民的好官吗,为何突然叛国”;
“哎~”老人无力地摇摇头,深吸一口气,继续讲道;
“当年老爷不忍百姓疾苦,于是全力调动各地粮仓,尽可能的保证百姓有饭吃,不至于饿死”;
“可随着运河越挖越长,清理河道,开拓土地,所需要的百姓越来越多,虽然有一口粮食吃,不至于饿死”
“但是过度劳累,每天仍有不少百姓死亡,为此老爷也无能为力,整日唉声叹气”
“不过突然有一天,一封密信传到了老爷手中,上面是一位大才提出的救世之法,那便是想办法让周皇感到危机,只有这样才能让周皇有所顾忌,从而放弃挖运河,百姓方能回到以前安宁的日子”;
“救世之法”方东路眼神微眯,从中察觉到一丝阴谋“想让帝王感到危机,那唯有造反这一条路”
“没错”村长听后,点了点头“不过不是真造反,只是做做样子,佯装而已”;
“那我爹他就信了”?方东路不由得开口问道;
造反可不是一件小事,无论真假,稍有不慎便是满门抄斩的后果,自己父亲作为二品大员,该有的判断力还是有的,根本不可能被一封信给洗脑;
“当然没有”村长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珠“老爷也知这背后的风险,以及这封信背后之人的阴谋”
“起初并没有理会此事,只想着这条运河赶紧完成,这样也能达到最终的结果”
“可谁知,在接下来的朝会中,周皇竟然宣布了一个大大的计划,那便是建造一百艘大船,前往海外仙山寻找宝物”;
“一时间,朝臣震惊,无数文臣武将纷纷跪地,以求皇帝收回成命,可最终每人得到的是一顿板子”
“老爷也不例外,当天被人抬回了家”;
方东路听后,越来越搞不懂周皇究竟想要做什么,身为一位帝王,他肯定心里明白百姓和臣子的重要性,绝不可能因为自己的爱好,便断了民心;
倘若他真的不在乎这些,那这些反对的大臣直接杀掉即可,为何还要留其性命,继续做事;
老人看到方东路未曾言语,开口继续讲道;
“回家之后,老爷突然想到了那封信,既然无法劝阻皇帝,那就只能剑走偏锋,试一试那位高人的方法”
“他们的原计划是,老爷只需负责将粮食藏在附近的深山中,让百姓晚几天领到食物,这样势必会引发暴乱,这样周皇就会感觉到危机感”
“待到工程被叫停之后,老爷在将粮食发下去,百姓不用受苦,并且还能吃饱,暴乱届时自会消失”;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暴乱初期,突然出现一大批全副武装的大周禁军,将反叛的百姓全部残忍杀害”
“整整二十万百姓,无一人幸免”
“更令人难以想象的是,那藏在深山之中的粮食,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导致后面的百姓更无粮可吃”
“一时间无数百姓饿殍遍地,再加上禁军杀戮无度,最终导致全国大乱,各地纷纷起兵,反抗大周皇朝”;
“老爷做的这一切,自然很快便被周皇查清”
“于是就在城破的那天晚上,禁军冲入方家,下令满门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