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夜玄嫣的瞌睡都吓跑了，她矢口否认：“我没有。”
夜凝星：“我都看见了。”
夜玄嫣不想说话。
一旁怜陌看夜凝星离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看到夜玄嫣，便立即明白了过来，他敏锐的发现她们两人的关系似乎亲近了很多。
为什么？明明两个人私下也没再见过了。
怜陌有种被挖了墙角的感觉，他拉开夜凝星，挤到两人中间，见两人没什么反应，他清了清嗓子，对夜玄嫣阴阳怪气。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啊。”
夜玄嫣不理他。
他继续输出：“怎么，瞧你这副不敢说话的样子，是过不去问心门所以害怕了？”
夜玄嫣听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反问怜陌：“你很自信？”
怜陌：“当然，我过问心门就跟过自家大门一样。”
夜玄嫣：“哦，我很期待。”
她无所谓的态度让怜陌十分挫败，就好像你甩出一个刀子，对方打掉了你的刀子并且无视了你。
前恩人与现恩人第一次交锋：怜陌败。
怜陌向夜凝星告状：“你看她，太过分了。”
夜凝星不懂怜陌的委屈，在她眼里，怜陌是好兄弟，而夜玄嫣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
她心中的天平很倾斜，开口就是对夜玄嫣的维护：“她帮了你，你怎么还说话呛她？怜陌，我才发现你是这么锱铢必较的人。”
他怎么就锱铢必较了，夜玄嫣不也说话呛了他吗？
怜陌想要反驳，一张嘴，夜凝星的手捂了上去，“别说了，专心等试炼。”
经历过昨天的事，夜玄嫣对夜凝星有些怕了，但听到夜凝星的话，她又不禁有些得意。
夜玄嫣在心中暗暗想，怜陌还不知道夜凝星爱慕的是她吧，可怜这位痴情郎了，夜凝星虽是女儿身，但心中明显把自己当男子，怜陌的爱慕怕是要付诸东流了。
三人没再交谈。
过问心门的人越来越多，台下的人也越来越少，等到日暮偏西，便只剩下夜玄嫣三人。
怜陌率先出发。
白色，银色，金色三道光环依次亮起，他十分顺利通过了问心门。
紧随其后的是夜凝星，白色，银色光环也很快亮起，照理说第三个金色的光环也会跟着很快亮起，然而夜凝星的第三问时间过了很久。
一直到夕阳落幕，第三个金色光环才缓缓亮起。
夜凝星走下问心门，怜陌马上关切的迎了上去嘘寒问暖：“没事吧？要不要回去休息？”
夜凝星摆摆手，她想看夜玄嫣过问心门的结果。
夜玄嫣已经是最后一个了，在众人期待加等待的目光中，她走到问心门前。
跨入问心门，霎那间周围环境立刻发生了变化，她闭上眼睛，一阵斗转星移，再睁开的时候已身处一片混沌之中，只有一座巨大的伏羲神像立在身前，泛着莹莹白光。
待她站定，一个苍老的声音空灵的响起，在无尽混沌中幽幽回荡。
“你所修何道？”
夜玄嫣答：“修罗道。”
那声音接着问：
“百年荒渊，千年九洲，万年灵界，这一路，你可曾放弃此道？”
过往记忆如洪水向夜玄嫣涌来，她看见刚出生的自己被人抛弃在荒渊，从此与野兽为伴，荒渊见证了她从幼兽长成小兽，一路走来，唯有厮杀留在了心中，这是她的修罗道的开始。
接着她又看见被夜弥接回宿良的自己，日复一日的修炼，日复一日的与人战斗，她从被人打败到打败别人，用了千年。她走出宿良，亦是无休止的战斗，从仙山到九洲，从族群利刃到蚩尤的不败将军，未曾放弃。
后来在灵界的万年，她从一个只知战斗的杀神变成了身居高位的君主，灵界内斗，九洲之争，神灵之战，从来铁血手段，这一路，也未曾放弃过。
她主修罗道，她就是修罗。
夜玄嫣斩钉截铁回答：
“未曾。”
混沌之外，问心门上白色的光环缓缓亮起。
混沌之中，那声音又问：
“你可曾有愧？”
话音落下，夜玄嫣毕生所遇之人全部涌现了出来。
夜弥，离殊，蚩尤，东丹羽织，殷遥止，夜凝星……
过往记忆如云烟一般再次重现，这一次，她看到了很多被忽略的东西。
在她灵脉中有一半多出来的灵脉，那灵脉不属于她……
在荒渊百年有人驱赶她熟睡时垂涎欲滴的妖兽，赐予她强大功法，她还没有说一句谢谢……
在九洲流浪她遇见如朝阳一般热烈善良的女子，可她迟了，她差一点就能握住那道耀阳的光芒……
神灵大战中她未曾上战场，她没有亲身经历那场举世之战，没有看到替她赴死之人最后一眼……
她重回九黎没有替亡魂报仇，没有追究蚩尤之死的真相，脑海中总会出现族人失望的眼……
她还忘记了对夜凝星的承诺，留她一人奄奄一息躺在宿良山头的野草堆里……
那夜宿良的风大么？她可曾觉得冷？
夜玄嫣胸中滋生万千悲怆。
直到这一刻，直到记忆深处扎在脑海里的东西全部浮现，夜玄嫣才明白，她回不去了，她也再不是曾经心怀一腔孤勇的少女。
仙山一梦，梦回当年，她沉浸其中，差点以为真的回到了过去。
她过不了此门了……
她问心有愧。
她永远没有机会弥补……
为何有此梦境？
难道天道也看出了她的不甘？
可为何又只是梦境，为何不真的让她回到过去？
夜玄嫣眼角的眼泪大颗大颗滑落，顺着脸颊落入混沌中。
明明……
她已经这么努力了啊……
“殿下！殿下！”
恍惚间，夜玄嫣听到了寻临的呼唤，她脑海中的混沌褪去，睁开眼，看到了幽神殿床榻的帐顶。
梦……醒了？
夜玄嫣起身，抬手揉了揉额角，却在额角摸到一滴眼泪。
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的就像刚刚发生过。
见夜玄嫣醒来，一旁焦急的寻临松了口气，关切的问：“殿下，您没事儿吧？”
夜玄嫣摇头，吩咐道：“去把风辛吾叫来。”
寻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