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行方立于阵中，说不紧张，自然是假的。
人在江南，没有跟着方腊混，而是不远千里投奔梁山，自然是想建功立业的。
然后~
梁山或者说王烨没有亏待自己一点，从指挥使到如今的权都指挥使，升迁不能说慢，军衔更是一直在升，俸禄一直在涨。
但是司行方心中，总觉得是差了点什么。
思前想后，是了，差了一些能拿得出手的战绩。
跳荡军是一支精锐之师，然而，却没有足够亮眼的战绩。
尤其是对比其他几支军队，就更尴尬了。
陷阵营便不说了，成军最早，大战选锋，中流砥柱，真正的大战、决战之中，便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成军以来，伤亡比例最高，但是依然很多人抢着去，就为了那梁山第一军的名头。
陌刀营也是，攻城战，野战，决战，都打过不少，尤其其短时间内造成敌方大量减员的能力，更是了得，人均人头军功冠绝于诸军，便是对陷阵营第一军的名头也是不太服气的。
虎豹营和连环甲是不常动的，人家也不用常动。具装铁骑啊，能养得起的国家都不多，谁家动不动拉出来打一仗的？国之重器，岂能轻动？
那一圈算下来，跳荡军就很无奈了。
都是非常规、独立番号的特种军队，仗打的多，但是战绩不明显，基本上不是在爬山就是在钻山沟。
而山地战的斩获总是很少的，虽然梁山的军功计算不全按照人头算，但是各军攀比吹牛皮的时候，大概都是吹嘘自己砍了多少人头的，总不能吹自己赶了多少路吧。
而攻城拔寨这种事，大家都会，所以就只能比人头了。
这样的话，跳荡军就很吃亏。
所以有些事情，王烨不是知道有风险，而是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罢了。
因为跳荡军需要一场大胜，一场有斩获的大胜。
所以王烨算是以身作饵，稍微承受了一些风险。
当然，也就是稍微罢了。
哪怕对方真的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并且超常发挥，那也就是稍微一点点风险。
这不是狂妄，而是基于敌我双方实力的正常判断。
要知道王烨身边，还有四百八十狼骑呢。
人均杜迁杜总管了解一下。
每个装逼犯的背后，如果没有被装成傻逼，那就是有人做了幕后的许多工作，实力才是装逼的基础。
战场上的进展，大概也如王烨所预料的。
“嗖！”
“嗖！”
“嗖！”
“嗖！”
“嗖！”
“嗖！”
“··· ···”
神臂弩这种东西在战场上厉害，如今在辽、金、宋之间也开始有了很大名气。
但真正把神臂弩的作用扩大，或者说真正发扬光大的，就是梁山。
因为王烨对低伤亡率的变态要求，就让梁山上下对远程攻击更看重，毕竟这样最安全。
而弓弩这个东西，只要想，慢慢的总是能想办法做出改进的，实际上，就是现在的神臂弩也是有很多改进版本的，没有大规模列装士卒，不是没有，是成本问题。
而王烨又是个武装士卒，不太计较成本的。
弓弩很多时候连在一起说，因为功效都差不多，甚至说好的弓也不比弩便宜多少。
弓弩也是战争的最重要手段，彼此双方互射，是战场常态。
日本士卒同样擅长射箭，因为居住的地区多山，山里又多野兽，要打猎，要自卫，自然就有不少的猎户。
而梁山不仅擅长射箭，还擅长防箭矢。
很早之前，梁山【锻冶厂】就在加强弓弩手肩甲了，正面排头兵的甲胄更是厚重，还有塔盾。
甲胄对箭矢的防御效果极佳，大部分所谓破甲箭，并不是真的穿甲，而是破坏甲胄连接的线，这种需要量大，也需要距离近一些。
如果双方互射一段时间，彼此纠缠，难免互有损伤，现在的问题是日本军队基本无甲，而梁山又是一支可以算是全甲的部队。
“嗖！”
“嗖！”
“嗖！”
“嗖！”
“··· ···”
在梁山军阵没有被破坏的情况下，后排弓箭的杀伤是巨大的，神臂弩可以平射，近距离可以一串二甚至伤到第三个。
当然更多的杀伤来自于后方抛射的箭矢。
梁山的箭矢实际也有很多种，便有这种应对轻甲乃至无甲的对手的专用箭矢。
三角形箭头，箭矢长而箭镞重，抛射的时候，威力更大。
梁山在大军接触的一百五十步范围内，可以射出六轮箭矢，两轮神臂弩。
尤其日本军队此时面对的是跳荡军。
跳荡军因为山地战多些，所以神臂弩和弓箭的比例更高，而前排的盾牌手，就稍微弱些。
所以这双方受到的伤害就不是很对称。
战场的客观走向，不会因为你更悍不畏死而改变多少，血肉之躯是挡不住钢铁···
王烨看着一面倒的伤亡，看着日本军队从状若疯狂到踟蹰不前，心中依然平静。
对日本，王烨有很严重的个人情绪倾向，这事在梁山也不是秘密，王烨也不打算让他作为秘密，他们都认为是日本偷袭济州岛，让梁山吃了从来没吃过的大亏，所以仇恨。
实际当然不止，除了上辈子的爱国主义教育，更是来自曾经大爷爷的耳濡目染，而这份仇恨之所以刻骨铭心，是因为家仇~
个人情绪是个人情绪，会对战事有影响，甚至很大的影响，但是战争更多的是出于政治需要。
梁山需要整个日本岛来安置百姓，也为了剪除身侧的威胁。
既然不服，那就杀到他们服气。
打成了这样，还不主动点投降，真的是死犟死犟的。
战场上并没有意外，或者说日本武士便是再勇敢，在不对称的伤亡比例之下，也没有创造奇迹的能力。
也可以说，这种勇敢还不够，只能算是疯狂，困兽犹斗的疯狂。
有机会吗？
当然是有机会的，源为义如果能真的领着两万大军，能跟跳荡军搅合在一起，进入混战阶段的话~
好吧，混战没有甲胄，大概率也是打不过跳荡军的。
战场自然是有奇迹的，只是这个地方大部分时候，还是讲道理的，还是讲究双方实力对比的。
在日本海军不能突破梁山海军的封锁的时候~
在辽国、金国、大宋都不能在武备上对日本给出帮助的时候~
在白河法皇与藤原家持续的争权夺利的时候~
··· ···
这场战争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没有足够的铁矿，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开采和转化为战斗力。
持续的战争也让日本青壮大量损失，国家持续流血，如今已经虚弱不堪。
所以这两万余人的队伍，不是破釜沉舟，而更像垂死挣扎。
当然即使真的垂死挣扎的时候，战力爆棚，出了意外，不是还有王烨兜底呢吗。
身后的狼骑，就是王烨的底气。
··· ···
司行方抹了抹脸上的血，不由有些振奋，此番事成了。
只能说，日本军队并没有源为义和平忠盛想的那么敢战，并不能真的战斗到最后的一兵一卒，去拼那一线弄死王烨的机会。
阵亡超过一半的时候崩溃，在梁山面对的诸多对手之中，已经算是相当优秀的了，但是没办法，装备太差了，技战术也跟不上。
战斗结束的并不算慢，前后不过持续了半个时辰，所以跳荡军还有力气追击，哪怕是披甲，经常赶山路，体力相当优秀的跳荡军，也是可以适当的追击一下的。
尤其是源为义选择的锋矢阵，中间部分有许多日本士卒拥挤在那里，一时之间拆解不开，自然也走不掉。
甚至前面的人开始崩溃，中间的还在嗷嗷叫的往前冲。
这种情况军阵前压，扩大战果才是正经。
“既然已经赢了，咱们也去帮忙。”俯瞰整个战场的王烨道。
狼骑是燕云骑中优中选优成军的，骑射是基本功，现在这种追击，正合适。
尤其王烨，箭射的远，射的也快，在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就很厉害。
林冲也会射箭，只是一边射箭，一边又有些发懵。
为什么呀？
这仗打的什么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