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问,有些杀人诛心。
尤其王烨这个有外挂的,声音不大,但是传播的很远,瞬间逼格就拉满了。
而身前想王烨身体想疯了的这群男人,因为房学度的死而震惊的时候,陌刀营来了~
陌刀营实际上是很少直接砍脑袋的。
基本上刀都是从上往下砍,然后徐进如林,就是突出一个一往无前。
陌刀营在梁山出战不是很多,但是每次出战,都很···
怎么说呢?
惊艳!
换个角度来说,就是战场上死人多吗?
一般是比较多的,这是世上最残酷的地方了。
但是和一般人的认知有些出入的就是,战争短时间内大量减员的战争是不多的。
如果是精锐打流寇,人家会跑,只靠追击,尤其人家分散逃跑的时候,弄死人是个辛苦活。
如果是精锐对精锐,大家都跟铁罐头一样,噼里啪啦打半天,才死百十人的战斗是很正常的。
所以陌刀营这种一刀一个小朋友就很恐怖了。
陌刀营很锋锐,就像陌刀营的的陌刀。
太过锋利的刀不太适合战场,因为更容易钝。
就像最精锐的陌刀营,因为武器甲胄的问题,战斗力巅峰的持续时间很短。
但是王烨就是喜欢将士们把刀磨得更锋利一些。
因为这样可以让战士们在战场的第一波占到便宜,至于刀破损维护的成本,对比梁山抚恤,自然是划算的。
陌刀营也是,只要能巅峰状态挥出十六刀,就足够了。
如果理论拉满,十六刀就是十六个人,三千陌刀营就是四万八千人,足够应对大部分战争需求的。
王德是这样要求的,也是这样做的。
如果谁没砍死十六个不幸阵亡,那剩下没砍完的就均分到那一伍剩下的其他人头上。
所以所有的埋伏也好,计谋也好,是要根据情报,做出针对性的布置,然后终归是要人去完成的。
房学度的计谋很好,布置的也不错,下次还是···
哦~
他没有下次了。
再高的赏赐,没命拿的话,吸引力终归是下降的。
毕竟做事的动机=期望达成的满足内心对做成的预期。
现在预期基本降到0了,这赏赐也就没了吸引力,尤其许下赏赐的那个人,因为按捺不住内心分享的欲望,直接被人一箭射死了。
那就更不能没命的往前冲了不是。
跟着造反是求活,又不是为了寻死。
于是乎,在剧烈的战争过后,就是战场上的垃圾时间,袁朗领着大军进城的时候,大概就是扫尾善后工作。
攻城一天的右军三个团实际并没有多少战斗力,现在只能说样子上看上去还不错。
但是他们又很重要。
城中数万守军面对三千陌刀营的时候可能正面打不赢,但是他们不太会乖乖听话。
当一万余梁山大军入城之后,他们就会很乖,人还是对人数的认知更直观一些。
太原城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打了下来,斩获很多,伤亡人数不多,主要是攻城的时候,对射的时候受伤的,死的多是床弩射中的~
然后就是攻城的时候,阵亡的基本都是精锐。
“阵亡四十二人。”刘老三汇报。
声音不免有些嘶哑。
“嗯~”王烨点头,面无表情,突地又问了一句:“都有谁?”
“马宝玉、葛振林、宋学义、胡德林、胡福才···”
王烨一时沉默,摇摇头,不该这般的,都是阵亡的将士,不该因为他们是狼骑,便这般···
战争多了,有些事情自然的就习惯了,最起码面子上是习惯的,作为齐王,是不能因为阵亡的将士太过伤感的,尤其不能在眼前这两人面前~
“谢齐王救命之恩!”2
绍兴、邵云俯首躬身,大礼参拜。
“快快请起,此番确实辛苦两位兄弟了~”王烨连忙扶起。
事情的结果是好的,中间的过程有些波折就有吧,人家愿意冒险做内应,便是好的。
有些事情,不能只看结果,还得看人心。
“还是先救治咱们弟兄,梁山对战场救治有几分心得~”王烨又道。
所以有些时候,认识一个人并决定效忠一个人,并不需要那么多的花里胡哨,几句话,几件小事,也便有了这般誓死相随的决心和勇气。
··· ···
九月十六,梁山意外拿下太原城。
九月十七夜,许贯忠便收到了此战始末。
“军师,山间露水大,夜间凉,不是看景的好时节。”卞祥看着许贯忠,忍不住道。
“看来许久不跟人动手,你们都忘了我是个武状元了~”许贯忠笑道。
梁山四大军师,闻焕章常常因为自己不太能打,而觉得自己跟人格格不入。
“此处并无他人,军师莫要忽悠我,军师现在恐怕是不比当初武状元的时候了。”卞祥看着许贯忠鬓角的白发,有些无奈,也有些心疼。
王烨有挂不是秘密,梁山大部分核心头领,都是体验过那异术的,自然也知道那异术的作用。
不能让人返老还童,但是能让人精力更充沛一些。
许贯忠只比卞祥大一岁,不过是刚过了三十,但是已经鬓生华发了。
这段时间,许贯忠领兵,卞祥作为右军都统制,算是副帅,这一路相伴,才知道如今的安东都护府副都督,到底有多少事情。
王烨做着甩手掌柜,但是如今千万规模体量的梁山,怎么可能说甩手便甩手的。
许贯忠是聪明的,甚至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当然这个寨主说不是天赋,而是一种病,好像叫什么超忆症,只能记住,不能遗忘,很麻烦。
卞祥不是很懂,但是卞祥明白,为了做好这个副都督,许贯忠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
讲道理,王烨把梁山诸事分的大概是妥当的,文武分治,各管一摊,便是有人累些,总是能有个谱的。
但是许贯忠不同,为了能在王烨需要的时候,给出意见,他需要知道的就是梁山所有的事情。
举个例子,萧嘉穗可以不用管梁山各处知州通判都是谁,但是许贯忠不行,不仅要知道这些人的大概情况,以备咨询,甚至还需要在这些人身边去安置一些人。
在大部分人看不到的地方,许贯忠做了太多事情。
聪明人,就是人话没说出口的时候,便已经听明白了人的意思。
王烨总说诸葛亮是累死的,自己虽然能打十个诸葛亮,但是终归不能当十个诸葛亮用的。
许贯忠灿然一笑,道:“确实年纪大了,这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若是哪天死了,跟寨主也能算是善始善终吧。”
卞祥笑道:“善始者必然善终,军师该对主君多些信心的。”
梁山发展至今,重要的人很多,但是如果说始终的话,那卞祥算是始,许贯忠也是始。
卞祥开创了梁山的初始盘,许贯忠加入之后,梁山才真正开始起飞。
“自然是信得过主君的,所以卞祥兄弟找我何事?”许贯忠习惯性不跟人交心,总感觉两个男人之间,太亲近了,有些怪怪的。
“一来让军师早些安歇,二来····”卞祥突然顿住了,许贯忠事情那么多,好像其中也有些是自己这种的,没事喜欢问问题。
“有话说就是,正好也换换脑子。”许贯忠道。
“就是问下,咱们这般报战损,能不能让朝廷相信?”卞祥道。
卞祥所说的战损,便是许贯忠所领的这一路大军的情况。
毕竟梁山是先锋部队,有事情还是要写个战报的,比如许贯忠前几日写的。
战报一式两份,一份给王烨,一份给朝廷,说的是自领兵以来,这一路大军前后战损减员了三千,对比王烨那边势如破竹的,不仅打得慢,而且损失大。
“朝廷只会信他们想信的,梁山天下无敌是他们不能接受的,所以寨主领着精锐,天下无敌;咱们领着杂兵,跟田虎互有损伤,才是正理。”许贯忠道。
这就是人心和人性,总是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解释不是为了编故事,而是为了让卞祥能明白。
卞祥不是纯纯的武夫,比如縻貹那种,也不是心思耿直的袁朗、酆泰,他有更多的可能。
这就是许贯忠为啥忙的原因,光梁山大小人物几千个,记下来就是一个很大的工作量,何况还要都安置在合适的位置。
“再说了,我的战报写的也挺合理的,骄兵中了埋伏吗,死人正常,天衣无缝。”
“咱们这般把兵士撒进太行山,真的有用吗?”卞祥道。
战损不是真的战损,但是这些人确实是回不到原本的队伍了,卞祥疑虑的便是这个。
人心不仅不适合试探,同样的,也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唐斌兄弟入太行山,知道的人太多,田虎之事结束,自然的要撤走的。但是太行山不能不留人,至于人是不是能靠得住~”许贯忠顿了顿,道:
“只要梁山一直足够强,那他们就一定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