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公子府。
扶苏平静的看着郭项,让郭项心里不停的打鼓。
看着一脸伤痕的郭项,扶苏无奈道:
“郭大人!郭内史?您还真是老当益壮,身子骨硬啊!你非要给本公子找事吗?”
“那魏脩也好,还是他的家眷也好,也是他们交给有司处置,你为什么去趟那浑水?我们的当务之急,乃是确保春耕的种子能够及时送达各县,”
郭项闻言,脸色微变,双手不自觉地抚过额头的伤痕,那是与英布冲突时留下的印记。
他苦笑一声,自知理亏:“老臣气不过,当时昏了头了!所以才…”
虽然英布当街揍的他很惨,但先动手的却是他郭贺。
想了想,郭项又道:“若是孟安公子因为此事不愿意再掏钱,老臣愿倾尽家财,以补此缺。”
“你…”扶苏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缓缓摇头,声音中带着几分痛心疾首:“等您老散尽家财,筹够了钱,只怕春耕已过。而且…难道说是因为我们缺这点钱吗?”
“本公子莫非是因为你被人打了所以生气吗?退一万步,便是你把那个叫英布的打了!就给你治栗所和我扶苏长脸了吗?”
“因为种子之事,我等已经在父皇面前落了话柄!如今又把口实送到父皇面前,岂不是叫满朝公卿看笑话吗?”
“我扶苏已请罪一次!莫非还要再来一次?”
扶苏越说越气,越想越难过。
不由站起来看向堂外,垂泪道:“郭大人,您以为我扶苏所忧,仅在于钱财之匮乏吗?春耕之事关乎国计民生,岂容儿戏?
我等若因私怨而误了国事,何以面对父皇,为什么我想给父皇做好一件事情,就这么难?难道,真的是我能力不足,难以担此重任吗”
郭项见状,心中亦是五味杂陈,他跪倒在地,声音哽咽:“是老臣无能,行事鲁莽,连累公子承受如此重压。请公子责罚,老臣甘愿领受。”
扶苏转过身,望着郭项。
如今还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也只有这位老臣了。
扶苏心中虽有责备,却不能再多说什么:“郭大人,起来吧。今后行事,还望郭大人三思而后行,莫再因一时冲动,坏了大局。若是冯相问起你来,你休要胡言,让他在中间为难。”
“老臣…明白了。”
说罢,郭项眼神思索的退出堂外。
…
“想不到英布居然居功自傲,连治栗内史都敢打!冯相!本公子准备在校场对英布鞭策五十,以儆效尤,您看此策是否可行?或者用他的军功抵罪?”
说着孟安看向冯去疾。
孟安心里也在骂英布这家伙不知道轻重。
居然当街殴打九卿,你哪怕在没人的地方打也行啊!非要留下一堆目击者。
他准备把这次上奏的功劳全给英布撸掉,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冯去疾不由苦笑。
他知道孟安肯定会保英布,却没有想到会用军功来抵罪。
大秦律的确可以用军功抵罪,但是殴打九卿这种事情,该如何定论却又是另一回事。
若是公子扶苏和郭项咬住不放,只怕还是麻烦的很。
一名佣人此时来到堂前:“公子!治栗内史郭贺在外等候,说是有要事求见!”
冯去疾的眉毛一挑,心道这郭贺也是没有一点轻重,居然找上门来问罪,如此一来事可是变得更麻烦了。
孟安也有些诧异,不过他觉得郭项还不至于跑到自己这里来闹事,便叫佣人将郭项带了进来:“把内史大人好生请进来!”
冯去英和孟安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之色,堂前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紧张。
“老臣郭项,心怀敬畏,虔诚叩拜赵王殿下!今日,老夫特来殿下驾前,非为其他,实为请罪而来。”
说着,郭项居然“噗通”跪了下来。
“内史大人赶紧起来!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说着,孟安赶紧把郭项扶起来。
毕竟郭项已经六十多岁,在这个时代都是高寿了,让他给自己下跪,简直是折寿啊!
郭项俯身说道:“殿下宽宏,然老臣心中难安。老臣给陛下、扶苏公子、赵王殿下添乱了!与英布将军冲突一事,虽是英布将军殴打与我,但是根本之过在老臣这里啊!”
冯去疾在一旁目睹此景,心中五味杂陈。
冯去疾一直把这件事情看作是扶苏和孟安在为储君之位进行交锋。
不料这一场公子间暗流涌动的较量,局势急转直下。
居然让郭项亲自上门来请罪,这可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暗暗揣测,莫非公子扶苏已暗中让步,以此示好赵王孟安?
若是如此,也意味着扶苏在这次交手中认输了。
这背后定是孟安悄然运作。
他好奇的看着孟安,猜测孟安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定这些问题的,居然能迫使郭贺登门谢罪。
当场在朝堂上看到扶苏一言不发,他就猜测孟安已经开始发力,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想到这里,冯去疾松了口气。
既然双方已经要握手言和,自己也好回去和陛下交差去了。
如今陛下龙体渐衰,他心中择木而栖之念已经是愈发强烈。
而如今环顾诸公子,孟安无疑是最耀眼的。
今日所见,其胸襟、行事,无疑是他心中最为理想的依傍,孟安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孟安还不知道冯去疾脑补了这么多画面,只是义正言辞的对郭项说道:“郭大人何过之有?不论是什么原因,都不能成为他英布对您动手的理由!我一定要好好的处置这个家伙。”
冯去疾也道:“是的!郭大人!孟安公子心怀宅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对,没错!嗯?”
冯去疾跟随附和的十分诚挚,让孟安不禁侧目。
看着冯去疾和善的笑意,孟安也顿时明悟。
这老小子是起了攀附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