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逛逛走走停停,整条街上都是她们的欢声笑语,贾珺噼噼啪啪着的同时,面上心里也一样乐开了怀来,她们该就这样的。
食尽鸟投林,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断不会再现。
荣华他要,富贵他也要,鸟食不尽!也无山林可投!更不会有什么白茫茫大地!他只要花团锦簇,鲜花遍地!
“你又在想什么?”
逛着街都能愣神,愣的还是怜惜和坚定的眼神,明明近在咫尺的一个人,薛宝钗心里总觉得这位珺兄弟好像离她好远好远,那种任凭如何拼尽全力都无法够得着的远!恍若一个在天,一个在天外天。
“可有心事?我总觉得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贾珺又是一愣,旋即洒然一笑,看着她道:“人为百灵之长,若无二三心事,也枉得了这个名号,宝姐姐你问我有无心事,倒不如问我这心事能否解得开实在些。”
薛宝钗也是一愣,便是含笑回道:“你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都忧愁的心事,似我这般闺阁女子又如何能解,这话问得倒是有趣。”
贾珺笑回:“宝姐姐不必妄自菲薄,你和姐妹们皆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自不是一般闺阁女子能比的,你们,远胜于她们。”
身侧的林黛玉听了这话,也开口笑道:“这话也更有趣儿了,世人皆说不见泰山不能言其高,不见大海不能诉其广,你可是将天底下的女子都阅了个便,倒选出我们这几号‘绝世奇女子’来了?”
说着自己也捂着手帕子笑了起来,身后的一众姑娘丫鬟包括薛宝钗也都笑了起来,这林妹妹的嘴儿啊,真真儿的!
贾珺抬手打了一下她,也是笑着坚定说道:“世间女子我自不能阅个便,但在我这儿,纵是再好,纵是再美若天仙,也决计比不得你们一丝一毫的。”
这话事实,也是心里话,红楼里这群姑娘们皆是世间最好的,虽是金陵的金钗,但在他心里就是天底下最好的。
林黛玉心里虽泛起甜情蜜意,嘴上却是不服气,怼道:“圣贤说夏虫不见冰,它便只记着夏天好,井蛙不见海,它也只记着井底里的好,等你几时见了宰辅千金、王公贵女的姐姐们,许就忘了我们这些妹妹了!”
“倒好!几句话功夫,我倒成了那短命的夏虫,成了那井底里的癞蛤蟆了!”
林黛玉的“弦外之音”贾珺可全听出来了!这货就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抓着机会就编排取笑他!
谁知这一回林黛玉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想法,她是真的有在担心,只是借着话头说出这些话罢了,眼见着这位三弟弟权势越发的显赫,身份越发的尊贵,待过明年大比,后年殿试,必是入朝为官为将,届时岂不是各个大族、各个朝堂权老,甚至是皇家眼里的贵婿!
她林家祖上虽降等承袭过列侯这一显赫尊贵爵位,可至祖父为最后一代,如今林家根基已尽,且旁族支庶不盛,子孙有限,虽有几脉却无一门权势比得上她家的。
如今算来算去,不提贾府的关系,她也只是个扬州巡盐御史的嫡女,再无其他。
这样的身世如何去与那些皇家公主、大臣千金做比?
自卑了,这林黛玉自卑了。
可岂止是她,薛宝钗心中又未尝没有这样的想法和念头,只是这念头比林黛玉少上不少就是。不是她不在意,也不是她盲目自信,只因为她心里早已认定也接受林妹妹是正的,若说有压力,也大部分是林妹妹在前头顶着罢了。
贾珺一时没想到这些,只笑着打趣自己成了短命夏虫和癞蛤蟆来。
黛玉听说,也想到自己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来,虽无此意,可这会子也洗不清了,谁叫她往日就是这般,今日被人误会也在情理之中,故而索性也笑了起来,权当这么着罢!
倒是探春也听出了林黛玉的弦外音,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点一点三哥哥,便道:“林妹妹此言虽是在理,可我却有些不一样的看法,天外有天那是天理常事,自不是你我之辈能得左右的,只是既说夏虫,那便细说夏虫,它虽喜夏,一辈子也在夏天里,殊不知在这夏天里它也是有自己钟爱重意的喜好,人活一世,一世喜一样东西,就是夏虫不见冰,又有什么要紧的。”
这话虽不能涵盖所有的理,也并不能反驳林黛玉牵出的比喻,但多少也有些别的意思在里头,想听这些话的,在意这些话的,自然会想到这些来。
贾珺就是这样的,前面林黛玉的话他就隐隐觉得不简单,只是心思全被“编排”给占了去,便没多想,这会子听了探春的话,又见了林黛玉眼底里藏着的一丝忧愁,便也明了。
他叹了叹气,说道:“倒好,我带你来江南是来散心游玩的,你倒会给自己找忧心事儿添堵,今儿有一事我也该明说了,我虽不着调,可也轴,认定了的事儿,一辈子也不会变,谁来都不好使!”
不管将来遇着的其他女子是否美若天仙,是否世间少有,他最偏心的也只她一人。
世间美人千千万,他阅不尽也认不全,三千弱水,几瓢足矣。
黛玉听他说得认真,适才跟着笑的脸也渐渐收回来,心里五味杂陈,不知如何作答。
贾珺摇了摇头,溺爱的看了她一眼,笑着抬手给她的大脑门上来了个大榧子,调侃笑道:“与其想这些杞人忧天的无中生有之事,不如想想你珺哥哥我待会儿我要带你们去哪儿。”
说完一愣!
珺哥哥是啊!珺哥哥!
“打紧的!林妹妹你喊我一声珺哥哥来听听,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黛玉被贾珺突然的转变整得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便是红着脸啐了一声!拉着薛宝钗朝前头跑去了。
什么亲密的称呼!她必不可能叫!你连耳坠儿都不给我戴,那便更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