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的拐角处,一名老者和一名内侍一前一后站在黑暗之中,只听那老者笑道:“这猴儿好胆。”又问道:“那女娃娃是哪家的?”
老内侍忙回道:“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家的嫡女,如今暂住在她外祖母家,也就是贾家。”
老者听了沉思道:“巡盐御史?倒低了些,林如海他不是皇帝的人吗?”
薛宝钗和贾琏听得这话,又见那狱卒狼狈逃开,心下也是吃着惊,难不成今日真要打出天牢?
那林黛玉听了更觉忧心,抓着贾珺的手劝道:“三弟弟,别再胡闹了,老太太说关些时日就能出来,你好生待着,我明儿不来了便是。”
这会子贾珺也是无话,只伸出手来替她拭去面颊上的泪水,柔和道:“你病根子虽去了,可也经不住这样哭,若再哭坏了身子,叫我如何自处?”
又说道:“明儿都别来了,我今儿同你们一道回去,妹妹你放心,我不胡来,他们今儿必定是会放人的。”说着又给了黛玉一个宽心的眼神,才扭头看向晴雯。
那晴雯也早已是梨花带雨,哪里还有往日的嘴炮模样,只顾着抹泪罢了,“三爷,你总这样,叫人不得安心,你若不想我们好过,明说便罢!”
“死丫头,谁不想你们好过了!都给爷好好过!将来自有好日子等着你!”
谁知晴雯听了又是哭道:“罢罢罢!我不要什么好日子,只求爷能别再胡闹!你那‘有福气’都一天吃不下饭了,两个小的活也不干只顾着哭!等爷回了自有爷疼的!!”
“你是不是也没吃饭?”
“”
“这女娃娃是哪家的?”
“回圣上,看衣着打扮,许是贾府里的下人。”
“嗯。”
安慰完晴雯,贾珺扭头朝薛宝钗看去,只见那薛宝钗踌躇不前,欲言又止,心有愧意,又有关怀流露。
贾珺内心一叹,这个宝姐姐也是苦,这一遭倒牵连到她了。
不等薛宝钗开口,贾珺便道:“宝姐姐,我会想法子的,你无需多言,我都明白。”
薛宝钗听了一愣,紧接着手上的手帕子不觉捂住嘴巴,瞳孔微颤,眼圈泛红,他他懂我
薛宝钗点了点头,听话的一言不发,只一双情目看着面前这道身影再是难挪分毫,《四季》又如何,《一岁》又如何,只要人对,那便一切都对。
“这又是哪家的?可是有什么隐情?”
“回圣上,金陵薛家的嫡女,隐情自是有的,那王子腾和贾家”
“嗯,薛家,明日不是要重新分配今年内务府的采买份额吗?多给她家半成。”
正说着,那两名狱卒去而复返,也没二话,直接拿出钥匙在众人惊颤的目光中将牢门给打开了!是的!打开了!
贾珺同样没二话,穿着囚服直接踏出牢房,才对着众人说道:“走吧,咱们回家。”说罢,给林黛玉重新戴上那白纱帷帽,便拉着她的手直往外头去。
那紫鹃、晴雯和薛宝钗赶忙跟了上去,贾琏和薛蟠对视了一眼也忙跟上去,这一遭着实是开了眼界!特娘的天牢想待就待,见到林妹妹难过寻来,便不想待就不待!!
他家的?
路上,马车内。
数目相看,你看着我,我看着她,她又看着你,翻译一下,贾珺看着黛玉,黛玉看着宝钗,宝钗又看着贾珺。
黛玉心知那《四季》,宝钗心知那《一岁》,最后黛玉还是将目光转回到贾珺这边,只道:“三弟弟你往后可就改了罢。”
贾珺点头,“改改改!我哪也不去了,就在院里安心备考(是不可能的,但我一定会注意)!”
听得这认真的话,见得这认真的模样,黛玉不觉露出了些笑颜来,有些人心情一好就想着作妖,这不,这会子她心情好起来了,也不管自个儿脸上还顶着两颗桃儿眼,只盯着贾珺脖上的金链子连连点头,似笑非笑。
贾珺见了笑道:“你笑什么。”
黛玉又点着头,歪抿着嘴角道:“宝姐姐有金项圈,你几时买了个金链子来配了?可是金金良缘?”说着说着竟是自己捂嘴笑了起来。
旁的宝钗也笑了起来,这个林妹妹呀!才好了就打趣人!话说也是,你没事戴个金链子来凑什么热闹?莫不是你也要跟那宝二爷来个“金玉良缘”不成?这样想着,又是不觉笑了出来,接着又为自己的想法臊得慌,脸也不觉的红了。
那黛玉见她红了脸,更是打趣道:“你们快瞧,宝姐姐羞了!”
一旁的紫鹃看着这一幕既是高兴也是无奈,高兴的是自家姑娘高兴了,无奈的是人都说你心比比干多一窍,你倒好,打这趣做什么,旁的人没看出来,你还能没看出来?怎么,这还没嫁过去呢,就急着给夫君物色小老婆了?
那贾珺也是摇头失笑,伸手就去捏林黛玉的脸颊,一时间又是笑闹成一团,哪里还有适才天牢里的哭哭啼啼。不过他根本就不知道薛宝钗因为什么笑,反而还跟着笑成个二傻子来,只能说小丑嘛,轮着当呗。
里头欢声笑语,热闹暖和,外头面面相觑,寒风萧瑟,那薛蟠和贾琏一路无话,只是偶尔对视一眼,倒没阳眼子这意思,毕竟贾琏不爱玩这套,强求不得。
一路行至荣国府西角门,马车里的笑声才渐渐停歇,贾珺从中走了出来,对着贾琏和薛蟠抱拳道:“多谢二位哥哥特地来看望,改日丽春咳咳!改明儿醉仙楼摆一桌!我做东道!”
贾琏笑道:“那我便等着!”
薛蟠听贾珺改口,急道:“别别别!就丽春楼!那醉仙居酒虽好,可没个女”
“咳咳!!”
正说着,贾珺连忙咳了起来,将那些个浑话直接给打断,接着说道:“薛大哥,这一回我做东道,你得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