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师于京师外被汉军击溃,麾下将领溃逃,他自身亦被汉军所俘。
就在城中士族门阀焦头烂额的同心协力准备死守京师之时,突然发现汉军不知为何竟是撤了。
初始之时,绝大部分人都还不敢相信,他们都觉得,这或许是汉军的诡计。
毕竟对于姜维而言,这恐怕就是他生命中最接近北伐成功的机会了。
扪心自问,换做他们任何一个人站在姜维的立场上,都绝不可能撤军!
事实上,但凡姜维能看到丝毫的希望,他都绝不可能撤军。
偏偏在这距离成功最近的这一刻,他却很清楚的看到了,这所谓的成功不过是梦幻泡影。
若要硬着头皮坚持下去,只会将自己以及整个大汉最后的希望都丢在这里。
所以他果断的撤了。
然而对于京师中的各路门阀而言,他们是很难相信姜维会如此轻易放弃的。
可在经历几次三番的试探之后,即便再难以置信,也只能接受这一事实。
面对成功北伐,面对匡扶汉室的临门一脚,姜维竟然真的放弃了!
他竟然真的丢下了这近在眼前的京师撤军了!
确定这消息的第一时间,整个京师上下,无数出身门阀士族的子弟纷纷相拥而泣。
在短暂的激动之后,他们便想起了险些连累所有人大难临头的罪魁祸首。
那位将司马家、士族等统统算计在内,乃至于还未过河便要拆桥的天子!
就连汉军都是天子亲手引来。
这将所有人置于险境,并且还要以投降来威胁他们的皇帝,在他们眼中,可不配坐那个位置!
如今汉军已撤,司马家也同样跌落云端。
那么接下来,这个朝堂,乃至于这个大魏,是谁说了算?
显而易见的,肯定不再是司马家,也定然不可能是那小皇帝!
从今往后,这大魏,将是他们各路门阀士族说了算!
曹氏落寞。司马家衰败,再无人能压他们一头!
“废了这小皇帝!”
“汉军围城之际,我等拼死抵抗,天子却只想着临阵投敌,德不配位!”
“天子无德,不配坐皇帝位,还请太后下懿旨,废帝!”
皇宫之中,在确定姜维撤军后,无数官员便齐聚于永宁宫。
宫中,郭太后瑟瑟发抖。
她有些不能理解。
明明前段时间,小皇帝还信誓旦旦的跟她说,最终的结果马上就要出炉,司马家就要败了。
现在看来,司马家的确是不再有那超然的地位,可小皇帝看上去也没赢啊!
双方这是两败俱伤,反倒是让士族门阀捡了个便宜!
“公公,哀家该如何是好?”
“真,真的还要下懿旨吗?”
若是从前,整个京师的门阀士族齐齐施压,她甚至都不需要有多少犹豫就会直接妥协。
可现在,见识到了小皇帝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之后,她不敢了。
“太后,不如问问他们,废天子之后,又要拥立何人为帝?”
“这些人在宫中如此闹腾,陛下绝无可能不知晓,他既知,却又不愿出面,多半是默认了接下来的事情。”
“若这些人要求合理,太后不必拒绝。”
郭公公没有丝毫犹豫。
他是太监,谁势大,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朝谁跪。
劝说太后不必拒绝其实就是漂亮话,事实上,郭太后也无力拒绝。
从今往后,大魏的天,怕是又要变了。
“也只好如此了。”
郭太后无能为力的点点头,在宫女的搀扶下,她起身缓缓走出宫去。
虽早有心理准备,可在看清永宁宫外的阵容之后,却还是让她忍不住吃了一惊。
几乎能叫得上名字的官员都来了,但凡有些印象的门阀都没缺席。
哪怕是司马家权势巅峰之时,司马师在此面对这般恐怖阵容的齐心协力,也同样只能妥协!
而这些人齐聚于此,竟然是为了废帝。
郭太后很难想象,那小皇帝到底是做了怎样天怒人怨的事!
“诸位大人,你们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天子如何开罪尔等了,竟是让你们这般的同仇敌忾?”
她着实是没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天子为了反抗大将军,竟是不惜放汉军入长安,险些将我大魏江山毁于一旦!”
“乃至于在汉军兵临城下之时,他非但不想着带领我等文武百官拼死抵抗,反而要主动献城投降!”
“试问太后,这世上岂有投降的天子?”
“这样的天子,德不配位,又如何配坐在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上!”
不得不说,士族果然都是有学问的人,三言两语之间,便将刘邦的所作所为说了个大概。
引汉军兵临城下,不想抵抗,反而想献城投降。
唔……
郭太后想了想,若这么说的话,那这帮人想废帝理由还真够充分的。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或许明面上的发展的确是这样,可背地里究竟是怎样的情况,那就谁也说不好了。
“既然这样,哀家今日也属实是有些乏了,诸位爱卿想让哀家如何下旨,明说吧。”
反正都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郭太后干脆也摆烂了。
从被司马师当工具,到与小皇帝联手,也依旧处于被动的状态。
再到如今。
她再无之前那般的壮志。
现在她只想赶紧解决这些麻烦事,然后回永宁宫,再也不管这些破事。
“齐王殿下昔日颇有才能,只是先被曹爽胁迫,后被司马家逆贼压制,这才一直未能表现出来。”
“至少在臣等看来,比起当今天子,他更适合百倍不止!”
郭太后:“……”
她原本以为,不管发生什么自己都能很平静的接受。
但着实是没想到,这帮人还真TM敢想!
昔日齐王曹芳的帝位可是她下旨废的!
如今又想让她下旨重新将这天子之位还给他?
这若是流传到后世,还不让世人觉得,她这个太后在发癫?
“诸位大人,你们……是认真的吗?”
“昔日说齐王并无半分才能在身的,似乎也是你们吧?”
“是诸位当初在说瞎话,还是哀家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