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公园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透出丝丝凉意。广场上放着节奏明快的歌声里,一群大爷大妈们整齐地踩着节拍跳着广场舞。不远处湖畔亭廊里则“咦咦哦哦”地聚着十来位票友,抚弄着琴箫伴着婉转的吟唱,习练着本地曲目。湖边草坪旁的步道不时跑过几个晨跑者,草坪上散落着些打羽毛球、踢毽子、耍太极扇等等运动的身影。
巫侯找到一处僻静的小树林边,略微活动了下关节,热了热身,就拉开架势打开了一套八极拳,等八遍打完收势却并不停歇,就地起势又打起了一套形意拳,同样是八遍。
“学防身找武校哈。不想搁那儿耗时间就上网找视频自己学呗。”强海洋听了巫侯的想法后,随口给出了一个新方向。“现在这网上啥玩意儿没有。”
巫侯从善如流,当晚就在酒店客房的电脑里翻找了一通,并选定了一套八极拳和一套形意拳,从头到尾认真看了两遍确认已经记下了所有细微之处,便开始每早到酒店附近的公园去演练。这城市还没怎么逛过,不得多待几天好好的逛吃逛吃,顺便让强院长找人帮忙办下护照签证什么的。
仗着元婴合体、人机合一,巫侯对这两套拳已颇有心得,结合逛吃之余抽出来一点时间在网络上查阅的《人体解剖学》、《白鹤拳八打八不打》等等的资料,巫侯在每练一遍的时候都会对出拳进行些微的调整,以致于现在他演练的两套拳早就看不出本来的原始面貌,渐渐趋向一致了。
“好!”一声中气十足的喝彩打断了巫侯的演练,还差最后几个招式就能完成今日的练习了。巫侯有些不悦,很想顺手一个砲拳捶过去。
“施主好身手。日前不辞而别,让贫道一路好找。福生无量天尊。”
看着眼前作揖的老道,巫侯都不知道说啥了。“10块钱,你TMD居然还找上门来了?!!!”
“矮油,这不是罗浮山冲虚观的道长么?那天签抽得很恼火,居然忘了付卦资,还劳累你亲自上门跑一趟,对不住对不住啊。”巫侯一脸的歉意。“早上出来的忽忙忘了带手机,道长远道而来,住哪儿?吃了没?要不先到我那儿一起吃点?”巫侯的反应很快,能这么快就找上门,怎么得也是个高人没错了。
一碗皮蛋瘦肉粥,一盘肠粉,两屉虾饺,一壶普洱,老道还挺能吃。
吃饱吃好的老道此时瘫坐在巫侯房间的单人沙发上,右手捏着根从餐厅就一直拿着的牙签剔着牙,左手掌心按在不见凸起的腹部顺时针转着圈,间或轻拍几下,发出“啪啪”的响声。隔着张小茶几,巫侯坐在房间中另外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将公道杯中的普洱茶水分别倒入茶几上的两个白瓷茶杯。巫侯近些年来迷上了普洱生茶,但凡出行亦随身携带着一套便携煮水泡茶的器物。
递过一杯茶水放在老道手边的茶几上,点起根烟,巫侯打破了房间内的宁静,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李道长这次找上门来,不会只是为了那10元卦资吧?是有什么其它事要指教?”
两人在从公园出来的路上就各自简单地进行了自我介绍。老道俗家姓李,60多年前出家修道时师父赐号:明慧,两年前云游到罗浮山,在冲虚观挂单暂住。
“滋溜”一声,老道先放下牙签,喝了口茶。“福生无量天尊。贫道这次寻来的确是有件事想看看巫施主的意思。卦资小事,有空转给贫道就好。”
麻溜地拿起手机,点开支付,“李道长,你的收款码打开一下,我扫你。”“哎,哎,巫施主稍等一下,手机有些慢。”
给老道的杯子里添上茶水,巫侯正了正神色,道:“那天与李道长挺聊得来的,楞没看出来道长是位真正的高人呐。你先头说的事我听着很虚啊。”
“不敢当,不敢当,只不过是几十年游历学来的一些小把戏,当不得高人,当不得。”老道把手摇得带出了残影。
“这事呢,说起来应该是贫道想请巫施主解惑。另外还有件事先请巫施主原谅,就是两天前的早上,贫道寻找那公园时见施主正在打拳,颇为好奇,便在一旁偷看了两日,到今天实在没忍住赞了声,打扰了施主的兴致。偷看人习武实是大忌,唯请巫施主原谅。”说着老道站了起来,面对巫侯举起双手作了个揖。
“没事,没事。”巫侯赶紧站了起来。“都是看着视频瞎练的,不是什么真功夫,道长喜欢就随便看好了,没什么忌讳的。”
待两人重新落座,巫侯给两个茶杯里续上热茶,又点上一支烟压压惊。“特喵的,都找上来三天了,就这功夫,我要是敢说个不原谅,估计以后再也用不着原谅了。”
“既然巫施主如此宽宏大量,那贫道我也就放心了。”说罢,老道抿了口茶,从道袍袖口中取出两支看上去没啥区别的竹签,接着说道:“其实贫道这次来主要是想弄清楚那天施主是如何抽出根下下签的。实不相瞒,那套签中唯一的下下签贫道每次都会在出摊前取出藏在身上的,基本上所有抽签的地方都是这么做的,甚至有些地方连中下签都会事先取出来。这两支签便分别是那天施主抽出来的和贫道藏在身上的。”
把烟叼在嘴上,巫侯疑惑地伸手拿起两支竹签,眯起双眼仔细地对比了一阵。一毛一样,两支签不光墨迹,纹理,连细微的磕碰划痕都看不出区别。“这特喵的我咋知道。只能说怪事年年有,今年到我家。”巫侯心里暗骂。
“现在签子都有双胞胎了吗?那天我可是当着你高人的面抽的。”巫侯试着撇清自己。“会不会那筒签原来就有这对签,道长没注意到,每次只拿了一支出来?我觉着这也不是没可能,我在武当金顶也抽了个下下签。”
“嗯?这小子这么衰吗?衰成这样的话,是有些可能……”老道应该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可能,陷入了自我怀疑。
巫侯也不吭声,只是重又给两只茶杯倒入茶水,便又续上根烟静静地坐着,房间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