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心中怒火燃烧。
“荒唐,身为司寇府,不听民声,还将百姓拒之门外,你们对得起门上那些字吗,对得起你们拿的俸禄吗!”
怎料,张明听到后纷纷大笑,他挖挖耳朵。
“你说门口那字,谁在意啊?”
他看着左手边的冯浩,问道:
“你在意吗?”
冯浩摊手,摇头。
“我都不知道上面还有字,有吗?”
右手边的胡慈也是不留情面的讥讽道:
“这世道怎么还有如此天真之人,天子都不听民声,却要我们听民声,只许天子无能,不许百官昏庸?请问,这是什么道理。”
张明进一步逼近了宋安,恐吓道:
“滚不滚,还不滚老子可就动手了。”
宋安毫不退让,反而向前走了一步。
“我就不走,你能怎么样,打死我是吗!”
“呦呵,小后生那么狂,看来需要哥哥们教你一下害怕二字怎么写。”
张明撸起袖子就逼近宋安。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
一道声音从屋内传出。
“住手!怎么对咱的少司寇大人呢。”
浑身邋里邋遢的男子从里屋走出,他挠挠鸡窝头,刚睡醒一样,打着哈欠道:
“还不快过来拜见司寇大人。”
闻言,张明,冯浩,胡慈狐疑的看着宋安。
张明充满着质疑道:
“那么年轻的少司寇,这是捐了多少钱混上来的,你是被坑了吧,捐钱来到这里,这里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镀金的地方。”
冯浩摇摇头,叹息道:
“看来大周是真的废咯,镀金都选错地方。”
宋安没有理会这些人,他看着出现的邋遢男子,也就是说,他来到这那么久,这个人就在房内待了那么久。
一直忍着不出现,挺害羞啊宝贝!
宋安问道:
“你是谁。”
“啊,我啊,小小左监掌刑,见过大人了。”
苏明远懒洋洋说着,随意见礼,自顾自的来到树下,躺在椅子上又闭眼睡了起来,他抓着扇子扇风,闭眼幽幽道:
“大人还是早些回家去吧,司寇府水很深,你把握不住。”
“我管他水深不深,只要淹不死我,我就不走!”
苏明远睁开一只眼,他看了眼意气风发的宋安,没有说什么,继续闭目。
大话谁都会说,他见多这种人,往往坚持不到三日,就会被司寇府气氛同化,三十多年来,无一例外!
宋安想知道另外两人是谁,他问道:
“你是左监,那右监和监正又在何处?”
苏明远重新闭上眼,随口道:
“少司寇再等等吧,另外两人腿脚慢些,很快就到了。”
很快,有多快?
宋安看了眼太阳,在等下去,都下班了!
好在没有等很久,再过了两分半左右,有一白发老者拄杖跨门走来。
苏明远这才睁开眼,幽幽道:
“少司寇,喏,监正来了。”
他是监正?
宋安转头看去,瞳孔瞪大,满脸不可置信。
不说的话,他还以为是谁家行动不便的老人老花眼走错道了,这颤颤巍巍的样子,走起路来都怕摔倒在地,这样还能当监正?
喂喂喂,大周有没有劳动法,摔倒算不算工伤的啊。
白胡子老汉咧嘴一笑,口中都没有几颗好牙,他“咚咚”的拄杖走来。
“老夫司寇府监正周术,听闻少司寇今日要来司寇府上任,下官腿脚不便,若有怠慢大人之处,还望大人见谅。”
他面对空气说话。
见状,宋安捂脸。
实锤了,这老人家绝对是老花眼,连他在什么位置都看不清!
还不等他绝望,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
“呦,看来我是最晚来的。”
古铜色皮肤的男子笑着走来,他态度散漫,在看见宋安时,作揖见礼道:
“下官右监掌狱王良,拜见少司寇大人。”
得。
宋安算是认识了司寇府的大猫三两只了,排除领导层,办事的也就三人,刑徒张明、刑徒冯浩、刑徒胡慈。
还有见习刑徒卫琅。
说见习,不是因为刚来,而是他来到司寇府三十多年了,没有出过一次任务,这才迟迟无法晋升。
卫琅,便是被现实磨平棱角的有志青年。
当然,现在应该说是老年,还是比监正年纪都大的见习刑徒。
“下官见习刑徒卫琅,见过少司寇大人。”
他佝偻着身子,说完就坐在阶梯上发呆。
每天都是这样过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众人早已经习惯,并没有因为宋安的到来而有所改变。
在躺椅上,苏明远挥着扇子,惬意道:
“少司寇大人,您也看到了,这就是司寇府现状,不过不用担心,在过半个多时辰就能下班,提前恭喜少司寇大人,安稳度过一日,领了一日俸禄。”
司寇府都成了养老院!
不对啊,景慎说过司寇府充满着危险,可今日一见,他属实有些难崩。
危险没看到,摸鱼的倒是随处可见。
他们下午三点钟了来上班,就是在等下午五点钟下班,什么报案,统统不管,来上班就是为了俸禄。
简直是尸位素餐!
宋安咬牙,这些人是没指望了吧。
谁说一个人就不能找死了?
他现在可是少司寇,司寇有权利监察百官!
在大周这种环境之下,宋安就不相信百官会是干干净净的,肯定经不起调查,一旦开始调查,会得罪一大串人。
宋安目的就是得罪人。
他从司寇府尘封的仓库中找出一块布,当即提笔写下“流动司寇府”五字。
百姓不敢来报官,那他就主动出去寻找机会。
宋安挥动着写有“流动司寇府”的五字旗帜,旗帜迎风飘扬,他站在板车上,“驾”的一声,毫不犹豫驱车离开。
待到宋安离去之后。
张明抓抓脸。
“这人是疯子吧,镀金不好好镀,还跑出去搞事情?”
“唉,年轻人嘛,总会年轻气盛一些。”
“管他干什么,还不如想想晚上吃什么。”
刑徒们跑到一边闲聊起来。
苏明远睁开一只眼,他看着门口,眼神有些复杂。
司寇府这沉浸几十年的死水,今日泛起了一丝涟漪,难道真的会有所改变吗?
他心中刚升起一丝希望,又黯然苦笑。
不可能的,没有人能改变司寇府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