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戾站在星雨村的入口，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尽管已经离家两年了，这个小村子却没有任何变化。
斑驳的石墙，低矮的草屋，乡亲们依旧忙碌地在田间劳作，仿佛时间在这里静止了一般。他深吸一口气，踏上了那条熟悉的小路。
走到家门口，元戾停下脚步，目光凝视着那扇陈旧的木门。
他微微皱眉，双手摊开，默念道：“一千万。”
瞬间，他的手中出现了两袋重达一百斤的大额钞票。元戾冷笑一声，抬手敲响了门。
片刻之后，门开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农民站在门口。
他满脸皱纹，胡须杂乱，身上穿着破旧的布衣，手里还提着一个酒壶。
看到元戾，老农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恶狠狠地说：“十二年了，我以为你早死在外面了，出了我赵家的门，就休想再回来。”
元戾冷冷一笑，两个装满钞票的袋子被他拖进了屋内。
他淡淡地说：“看看吧，这是什么。”赵坤好奇地打开袋子，看到里面满满的钞票时，眼神立刻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他满脸堆笑地说：“没想到，你小子在外面发了横财了，快进屋，让爸好好看看你。”
他热情招呼着，“哎呦，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没怎么变呢，还是那个十六岁的毛小子样子。”
元戾不屑地冷笑：“你倒是老了不少。”
他心里沾沾自喜地想着：去迷雾山的这些天，竟然已经过去了十年，四舍五入相当于自己已经修得了不老术。
赵坤招呼元戾进屋坐下，拿出酒进行款待。
元戾看了一眼酒壶，冷冷地说：“桂花酿，你口味也是一点没变过，还是拿来砸我的那个酒呢。”
赵坤尴尬地笑笑，“既然都回来了，那往事不要再提，都过去了。”
他大喊着叫妻子李凤，“别喂猪了，快去炒几个菜！”
“赵磊，你还活着？”李凤惊呼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扇了扇自己的脸，确信这不是梦，“你怎么回来了，还给我们带钱？”
赵坤笑道：“带钱好啊，我们家刚刚添了人口，正是用钱的时候。”他转头对屋内喊道，“赵阳，出来陪你哥喝几杯！”
一个高大的年轻人从里屋走了出来，他有着清秀的面容和挺拔的身材，一头乌黑的短发显得干净利落，眉宇间竟和元戾有几分相像。
元戾打量着他，心中一阵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
赵阳走过来，热情地拍了拍元戾的肩膀：“哥，好久不见。”
三人坐在桌上，赵阳先开了口“哥，当年你怎么就离家出走了呢？”
“离家出走？原来在他们嘴里，我成了离家出走。我那是逃离虎穴！”
元戾愤怒地吼道，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说：“刀都砍我额头上了，我再不跑就没命了。”
元戾开始诉说那些年的委屈：
“一天学都没有让我上过，把我留在家里做家务，天不亮就让我起来割猪草，给你们做饭。稍有不顺心就虐待我，打骂我，把我当出气筒。”
这时，李凤端着几盘菜走了过来，听到元戾的话，她叹了口气，说：
“这都过去了，你现在出人头地了，不应该抓着过去不放。”
“我在山上看到你哇哇哭，起了好心把你捡回来，当时好多人都说让我不要捡你，你右眼是残疾，还是白色的，不吉利。”
“但我还是把你这个没人要的弃婴捡回来养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没有我们，你都长不大，可能早就被山上的野狼叼了去。”
“今天你回来了，我们高兴，不要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了。”
赵坤捅了捅赵阳，“去把奶娃子抱出来给你哥瞧瞧。”
赵阳走进里屋，带着一个年轻的妇人，她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走了出来。
他脸上满是幸福和喜悦：“哥，你看，这是你的侄子—赵云霄，刚满月。”
元戾看着那个小婴儿，他的皮肤微微泛着乳白色的光泽，头上的乌发稀疏而细软，小脸儿圆润，眉宇间散发出一种无忧无虑的宁静。
好像这里发生的任何事都与他无关。
柳月坐了下来，静静地听着几个人聊天。
元戾继续说：“我宁愿那时候被叼了去。被你们捡回来，不过就是你们家的佣人。”
“从我记事起，就有干不完的农活。”
“你们在睡觉，让我不准睡觉编草鞋去卖钱。我打个盹就给我一个耳光。人还没有灶台高，都要早早起来给你们一家人做饭。”
“弟弟出生后，我还要给弟弟洗尿布。”
“因为我是弃婴，所以我没有生日，弟弟的生日就是我的生日。我又是多么渴望能吃一口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呢。”
听到元戾的讲述，柳月流下了眼泪。
她抹着眼泪说道：“你们也太歹毒了，这样欺负人。如果早知道，我是不会嫁进来这个家的。”
李凤连忙安慰道：“我们也后悔了，对赵磊说的事情我们都承认。”
“今天我们也郑重地向磊子道歉。以后，咱们还是一家人，弟弟一家以后还拜托你多帮衬。”
她说完，举起酒杯，“好歹是把你养大了，你就原谅了我们吧，这些事情就都过去了。”
元戾并没有举杯，而是撩开头发，指着自己头上被刀砍伤留下的伤疤，对赵坤说：“我过不去。”
赵坤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目光闪烁，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景。
元戾继续说：“这道伤，是你醉酒后用刀砍的。”
“那天我只是没把你喜欢的酒温到合适的温度，你就对我下了这么重的手。”
“还有那些年的农活，稍有不顺心，你就拿我出气。我怎么可能忘得了？”
赵坤沉默了片刻，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赵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心里怎么都不记着点我们的好呢？”
“我们本没有义务养你，把你养大也不容易，你应该心存感恩。”
“你也看到了，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你弟弟刚成家立业，我们家也需要钱。你今天回来了，以后是不是可以多帮帮我们？”
元戾冷笑一声，目光如刀一般锋利地扫过赵坤：
“感恩？你们对我做的那些事，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我今天回来，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任你们欺负的小孩了。”
李凤见状，连忙上前拉住元戾的手，满脸恳求：
“磊子，妈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可我们毕竟把你养大了，现在我们都老了，家里也需要你的帮助。”
元戾冷冷地甩开她的手，站起身来：
“你们在我身上既没有花精力，也没有投入感情，这些钱算是我买的一条命，以后不要再来问我要钱。我不是你们的佣人，也不欠你们什么。”
他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去。
赵阳见状，急忙追上来，拦在元戾面前：“哥，你别这样。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
“让他走！我就知道这扫把星回来没有好事！”
赵坤喝得满脸通红，醉醺醺地说，“带着你的那些臭钱，滚！”
李凤狠狠地拍了赵坤的头，说：
“喝醉了，说的什么胡话，那些钱可是你这个土里刨食的几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接着一脸歉意地对元戾说：
“你走吧，你爸喝醉了，别跟他一般见识，我替他向你道歉，也请你以后有赚钱的活，多想着点你弟弟。”
“道歉？我给他道什么歉？打他是应该的，那时候我就应该打死他这个狗杂种！”
赵坤怒吼道，便抄起案台上的刀，猛地冲向元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