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们会死吗?”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怯生生地抱着自己哥哥的手臂,躲在他的身后,嘤嘤哭泣。
她的哥哥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此时看着那天空上妖魔乱舞,数不清的僧人浴血,眼底亦是有深深的恐惧。
此刻,他强忍着恐惧,没有让自己颤抖起来,转过身揉了揉妹妹的小脑袋,笑着安慰道:“放心吧晨儿,邪不压正,方丈爷爷和那些僧人伯伯们会把这些妖怪都打跑的!”
数个月前兽潮爆发,猝不及防之间,府城外的诸多村镇,小城死伤无数。
天宁寺有大宗师坐镇,反倒无恙。
兽潮爆发之后,那些侥幸逃脱的人,大部分都涌入了府城之中。
天宁寺也曾派遣僧人出手,救下了附近不少的无辜百姓。
眼下妖魔乱舞,这些在兽潮之中侥幸逃得一条性命的凡人们,又回想起了前段时间宛如噩梦一般的经历。
天宁寺一方占据地利,上万武僧结阵抗敌,面对数万妖族,一时间竟让他们稳住了局面。
在阵法的引导之下,一万多人的真气联合在一起,在虚空之上,凝结成了一口虚幻的大钟。
咚咚咚!
秘法催动,大钟发出一阵嘹亮厚重的钟鸣声。
虚空之上,数不清的魔物正化作一团团黑烟,不断地冲入的天宁寺之中。
但,在那钟声响起的瞬间,一团团黑烟宛如被点燃的爆竹一般,一个接着一个,成片成片的爆开,化作黑气消散不见!
数不清的鹰妖,蝶妖,蝙蝠妖在音波的冲击之下,一个个也是飞行不稳,下饺子一般地坠落了下来。
己方进攻失利,骨罗汉却丝毫没有意外。
他此刻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无尽妖魔前赴后继,与天宁寺的僧人厮杀做一团。
战斗不断地持续,双方各有损耗。
天宁寺的金钟战阵攻防一体,宛如乌龟壳一般坚硬。
不到半个时辰的光景,妖魔一方就死伤数千!
但,不管是骨罗汉还是血阎魔,对于那些普通妖魔的伤亡都毫不在意。
甚至,在这个过程之中,血阎魔还不断地动用手法,将那些战死妖族的尸体拉到自己这边,汲取它们身上残留的精血,恢复自己的修为。
他早已领悟了武道真意,具备了突破到大宗师的必要条件。
只不过这几十年在镇狱塔里面饱受折磨,一身底蕴损耗的七七八八,以至于一身的修为和伤势一直都没能完全恢复。
一旦突破大宗师之境,他的实力便可达到巅峰时期都未曾有过的状态,丝毫不输骨罗汉!
混乱的战斗一直持续到明月高悬,依旧不分胜负。
但,骨罗汉一方借助妖魔数量上的绝对优势,终于还是占据了上风。
人终究是会疲倦的,真气也终究是会耗尽的。
接连接战数个时辰,天宁寺上万武僧战死超过两千,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原先赖以防御的金钟战阵,此刻也早已崩解。
倒不是妖族攻破了战阵的防御,只是此阵会不断地抽取武僧们体内的真气,本来就无法长时间维持。
阵法一破,天宁寺顿时陷入了更加混乱的战斗之中。
数不清的妖族不断地冲撞着寺庙的高墙和朱漆大门,虚空之上,更是有不少残存的飞行妖族和魔物化作一团团黑云卷席而来。
咚咚咚!
当当当!
寺庙之内突然响起了一阵阵钟鼓之声。
无形的音波双双叠加在一起,宛如一柄重锤,狠狠地敲打在了妖魔的身上。
噗噗噗!
上千头魔物在顷刻之间被音波席卷,化作飞灰消散一空!
数百头飞行妖族接连不断地坠落在地,直接丧命!
残存的飞行妖族根本不敢再靠近天宁寺,只能张开翅膀,朝着反方向飞去。
地面之上,更是有数之不尽的妖族在钟鼓声的影响之下,爆体而亡!
玄元和尚依旧静静地悬停在虚空之上,与骨罗汉这个往昔的师弟遥遥对峙。
数个时辰之间,一僧一魔虽然都没有任何的动作,但,实际上,他们的气息已经高度地锁定了对方。
一旦对方出现破绽,他们之中的一个就会立即爆发出雷霆一般的攻势。
“师弟,放弃吧,”玄元和尚淡淡道:“我寺的晨钟暮鼓乃是降妖除魔之利器,纵然你手下的妖魔再多,也绝对杀不进来。”
寺庙之外,隔着数百步,站在原地的骨罗汉却淡淡一笑,全然不曾放在心上。
他那一身森森的白骨,在月光之下,反射出晶莹剔透,宛如陶瓷一般的光彩。
“师兄啊,你真的老了。”骨罗汉轻声叹息,“天宁寺的晨钟暮鼓已经用了上千年,我此番既来,岂能没有破解之道?”
言罢,他深邃凹陷的眼窝,淡淡地在血阎魔的身上扫过。
“桀桀桀,看我的吧!”血阎魔桀桀怪笑一声,不知何时已经化作一滩脓血,钻入了天宁寺的深处。
虚空上的玄元和尚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微一变。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先前一直站在骨罗汉身后,按兵不动的血阎魔,只不过是用血傀充当了障眼法,而他的本体,早已混入到了天宁寺内部。
“你!什么时候?”玄元和尚心中不由一紧。
只因那血阎魔此刻出现的位置,实在是太刁钻了。
噗!
一道血刺刺穿了一个天宁寺四境宗师长老的心脏。
继而,又有大大小小数十道血刺,刺穿了那长老的眉心,腹部,下体,将他整个人扎成了一个马蜂窝,汩汩的鲜血从中不断地流淌出来。
就连他的魂魄,也在那赤血的侵蚀之下,惨叫一声,化作青烟消散。
同为四境宗师的天宁寺长老,在血阎魔的手上,竟是连一招都没能撑下来!
“住手!”
玄元和尚见势不妙,正要对血阎魔出手,一道白骨身影顷刻之间就在他的面前放大。
耳畔呼呼的风声之中,传来了那骨罗汉戏谑的声音。
“我在这里,你居然还敢分心?”骨罗汉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丝丝寒意:“师兄啊师兄,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没有一点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