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夜天水在和肖展约定好的时间,去‘岚园’接他,穿着军大衣的肖展已经神采奕奕的等在门口。
“小水,你提前到了。”
肖展笑着说道。
夜天水的车子不需要掉头,他降下挡风玻璃探出头喊了一声:
“肖哥,这么冷你干嘛出来等啊,快上来吧。”
开车的陈俊也探出头喊了一声:“肖副厅长,您好!”
肖展对着陈俊摆摆手:
“阿俊,别见外,还是叫我肖哥听着舒服。
你稍微等一下,小水,刚刚公安厅的石厅长来过电话找你,他让你回电给他。
你先下来打个电话问问,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石军山的电话?
夜天水想到应该是给陈斌联系的农场那边有了回音。
他跳下汽车,关照陈俊:“阿俊,你也下车等吧。”
夜天水不知道这个电话需要多少时间,这汽车里面,现在是没有空调的。
坐在里面冷冰冰的。
夜天水的电话拨出去,总机接通就给他转了,没有响几秒钟,石军山那边就接了:“喂”。
“石厅长,您好,我是夜天水。”
石军山:“夜公子,您好!幸不辱命,那边已经安排好,您可以把人送过去了。
到了以后,您派去的人直接去找场长,我和他说了陈斌的具体情况,和您的要求。
他承诺,会严格要求陈斌,但不会刻意打压他。
夜公子,就看那个年轻人会不会辜负您的一片用心了。”
他语气慎重的提醒。
石军山没有想到自己兜兜转转,又会和夜天水缓和了关系。
他能得到苏建新的重用,甚至还向上走了非常关键的一步,知道是夜天水在里面帮他说了好话的结果。
心里感慨,工作上更加不敢懈怠半分。
能有帮到夜天水的机会,让他高兴。
“谢谢您石厅长,路我已经给他铺在脚下,怎么选择必须有他自己决定。
我也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再拉拔他一把。”
农场苦吗?
对在城市里面长大的年轻人来说,到那里去生活干活,确实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对那些下放过去的知识分子,身体病弱又年纪偏大的那一批人来说,在承受心灵上打击的情况下,那样艰苦的环境就更加难以承受。
陈斌不同,他是农村长大的,二十郎当岁,可以说正好是年轻力壮的年纪。
他要受的‘苦’,只是没有了原来的自由,没有了徐凤珍给他盘剥和发泄他怨气的机会。
但他的怨气,却是陈家人潜移默化一点点加注给他心里的。
还有,他骨子里留存的陈家暴戾无赖的基因 ,也是陈斌不知好歹的根源。
夜天水两世为人,已经清楚人与人之间的善和恶,都有先天的基因在作祟。
从他对陈斌两辈子的了解,对能不能 扭转他的性子并不抱多少希望。
把他送去边疆的农场,一个是隔绝陈家人对他的继续荼毒。
夜天水送陈斌去部队,是无法阻止陈斌和老家人的联系。
吸取这个教训,这次送去农场,陈家人那边不会再让他们找到陈斌。
另外,劳动有时候确实是可以改造人的思想,环境的艰苦和单纯,夜天水希望陈斌在这里做一个勤劳的人。
自食其力,不骚扰徐凤珍。
他真的改变有了出息,徐凤珍的财富,自然迟早会是他的。
挂断电话,夜天水现在要考虑的是,谁去负责把陈斌送去边疆的农场?
那是一段不短的路程。
原来他是拜托了义海平的,但他那个部队上了前线,让新换防的部队选人去送陈斌,实在是不恰当。
现在,林豪在吴平焘身边,陈俊和孙洪亮在他身边,他是离不开。
许凯在子岚身边,小毛在京城负责协助石军山那一摊子事。
徐振去了苏建新那里,他们那五个人,夜天水是不会再去随便动了。
就算是警卫,领导的职位高和低,同样决定他们未来的编制的级别高低。
跟着苏建新,到了年纪上去,可以安排到下面担任实职,混个处级没问题。
杨勇已经去了鹏城的玉泉酒厂,负责管理生产,眼下看起来也能胜任。
夜天水发现自己得用的人太少。
而且原来他招的这些都是退伍兵,他们有忠心,能搏击,遗憾的,大多数文化水平不高。
在生意上帮不上大忙。
偏偏他的同学毕业后都是国家分配的工作,这几届毕业生国家都有大用场。
而且人家辛辛苦苦考上大学,为的就是能够吃公家饭,拿国家工资,和--当官。
在这些人眼里,仕途最重要,现在的私营企业--哪怕是外资企业,都入不了他们的眼。
所以,夜天水一直没有去大学同学里面去物色能给他当管理人员的人。
说的不好听,人家瞧不上‘做生意’的人,夜天水还瞧不上他们一点管理经验也没有。
那些读了大学的人,都以为自己已经成为了‘人上人’,却不知道真正能走出璀璨人生的,终究是凤毛麟角。
到时候如若‘眼高手低’,反而误了他的事。
夜天水走出书房的时候,看到院子里待命的徐吉,微微一愣,想到当初在小娄巷挖掘的时候,发现他特别机灵,把他从陈排长手里要了过来。
现在的徐吉虽然跟了他,编制还是军人。
他想亲自带一段时间,陈排长有资格升职了,他不能阻了他的前途,准备把他放到唐楚生那里。
徐吉可以去顶他的位置。
思索一下,夜天水把他叫了过来。
“公子,请问,有什么事吩咐?”
“徐吉,你马上带两个兄弟去凭祥市医院,负责把陈斌送去农场。”
“是!我去选两个兄弟马上出发。”
陈斌的事,他们几个负责人都是知道的。
“去陈俊那领一万块钱带在身边,天寒地冻的,吃住上面不要省钱,路上注意安全。
不用着急赶路,能回来过年就行。”
当夜天水的汽车离开‘岚园’去往达峰县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他看时间,现在过去到那边,已经是午饭时间,上午是既看不了工地,也没有时间谈事情,就先打了个电话给况道明。
“况局长,我大概十一点左右到,我们就在县城你们土管局附近找个饭店简单对付一顿。
饭后,我们就去工地检查水管和下水道挖排的情况。
还有,电线杆拉到工地了没有?让供电局年前一定要正式通电。”
况道明在电话里连声答应:
“夜公子,好的好的,我在您上次吃饭的那个饭店等您。
工地的事您放心,我一直盯着,自来水厂和供电局两边也没有断过联系。”
夜天水微微一愣,他上次从土管局出来,因为已经到了饭点,子岚是孕妇不能饿着,所以,看见一家比较干净的饭店就走了进去。
不料味道还可以,这样一件小事,况道明竟然知道?
他淡淡一笑:
“况局长真是有心人,还知道我们在哪个饭店吃的饭。
好,等一会就在那家‘红园’饭店见。”
况道明挂断电话,抹了一下油腻腻的额头,后悔自己的嘴快了一点,干嘛要说出他知道夜公子吃过饭的饭店啊?
弄得他好像在调查他一举一动似的。
实际上只是夜天水这个投资商实在是惊动了京城周边几个县的领导。
达峰县更是传得沸沸扬扬,全部羡慕被卖掉近两千亩地的公社。
羡慕一座荒山竟然每一年也有了固定收入!在这个年代那可是一笔巨额的收入。
土管局的人更是把夜天水夫妻俩描绘成一对有钱有颜的神仙眷侣。
那个饭店的服务员当然记得这几个客人,所以,夜天水那天在哪个饭店吃的饭,在达峰县各机关部门,恨不得是一件家喻户晓的事了。
这事况道明还不能挑明了去刻意对夜天水解释。
夜天水到‘红园’饭店的时候,发现眼前原来平房的饭店,上面加了一层。
旁边还扩了两间出来。
‘红园饭店’的牌子上次还是木条黑漆写的字,现在却是这个年代难得一见的‘金光闪闪’的铜皮红漆描出来的。
“哈,公子,这饭店生意这么好?才多少时间,竟然扩大了那么多,发大财了?
这样规模的饭店,弄这样的门头招牌,在京城市里也还是少见啊。”
陈俊熄了发动机跳下车子,看着饭店门牌发着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