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公安局，桑南灿把朱明珠带回来后，不管她怎么闹，怎么喊冤枉，都没有理睬她。
好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把朱明珠关进拘留室，铐在审讯椅上，门一关，就扔下她不管了。
“给自己留一点力气吧，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理你。自己做的事那么多人看着，你赖得掉吗？
想个泼妇，要脸吗？”
关门的时候，桑南灿呵斥了一通。
这个女人的高光时刻，桑局长可是见到过的，高高在上的女领导，也是京城贵妇圈里面的名人。
结果，折腾来折腾去，仍是折腾成眼下狼狈的模样。
五十还没有到，一头花白的发，真的应了那句话：白发人送黑发人。
现在喊冤枉谁来帮你？再说了，冤不冤的，自己没个逼数吗？
别人也许不知道，桑南灿却是清楚，抛开前面的方伟林和朱明伟不谈，朱明珠本人就已经落马，现在只是物资局的一个后勤清洁工。
而她的儿子方明辉的案子，外头捂得严严实实，只说他吸毒贩毒，单凭这个罪名，就可以吃枪子了。
少数知道内情的，方明辉身上还有一个嫖昌的罪名。
重中之重，女方还是朱明珠的外甥女！
这个罪名也不是随意扣在方明辉和朱元芳头上的，只因为小毛带着公安进去宾馆房间的时候，那地上的大团结，床上两个人的衣服还没有穿好。
包里的毒品，两个人不知道为了什么还在争吵。
当初，方明辉和朱元芳不也是口口声声喊冤枉吗？
桑南灿接到电话说是夜天水派人报的警，要他亲自出警，他当然义不容辞的前往。
到了现场，看见狼狈的朱明珠，小毛再把情况简单一说，桑南灿就知道，这朱家和方家，都是作精，一个也不肯安安分分的。
这个女人算是最后一个作到局子里面的，等着她的是什么结果，他现在也不知道。
他把跟着苏青的那个方家男孩撇到了脑后，不为别的，他可是苏部长的亲侄孙！
桑南灿到了下班时间也不敢走，去食堂简简单单填饱肚子，就安心的待在办公室等着。
他知道，夜天水一定会来找他的。
这个女人怎么处理，取决于苏建新女儿的孩子有没有事！
“麻皮，好好的日子为什么不肯好好的过？”
在桑南灿的烟灰缸里面积了十多个香烟屁股，夜天水总算是来了。
“桑局长，不好意思，耽搁你下班了。”
夜天水走进办公室，就被浓浓的烟雾呛咳了起来。
“夜公子，您来啦。”
桑南灿摁灭烟头，欣喜的站起身迎上来。
“唉呀，咳咳咳，桑局长，咳咳咳，快开窗透透气，你吸了多少烟啊？”
夜天水把办公室的门敞开，桑南灿赶紧开窗：
“对不起对不起，忘记您不吸烟的。”
门窗打开通风，烟雾散得快，外面的冷空气也钻了进来。
“阿嚏，阿嚏。”
桑南灿打了几个喷嚏。
“嘿嘿嘿，差不多了，把窗关起来吧。
桑局长，大冬天的，门窗关得严，你在里面吸烟烟雾散不出去，久而久之，对身体危害很大。
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
夜天水施施然坐下来，语气慎重的提醒着桑南灿。
夜天水自己不吸烟，不喝酒，但从来不阻止别人怎么做。
像今天这样提醒一句他还是第一次。
“忙起来一天不吸也无所谓，闲着，就习惯性的停不下来。
谢谢关心，以后一定注意。”
桑南灿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你们食堂还有啥吃的？我肚子还饿着。”
夜天水老实不客气的问道。
他在医院给苏建新家里打电话，告诉他老婆苏欣受伤的事，让她带了晚饭来医院替换苏建新回去，自己就来了这里。
这个食堂里面他是吃惯了的，知道这个点已经过了饭点。
但就算是没有热饭热菜，冷馒头，挂面鸡蛋这些东西还是有的。
他这一条路过来，就没有一个吃食店。
桑南灿哦呦一声：“我去让值班室的给您下碗鸡蛋挂面怎么样？
还是蒸馒头，炒两个菜？”
食堂烧饭的这时候已经下班了。
但值班的人晚上都要吃宵夜，平常都是自己动手的。
叶天水：“简单一点，就下面条吧，拿一碟炸酱来。”
桑南灿去吩咐，夜天水熟门熟路的自己泡茶，等他返回，两个人才关起门商量事情。
“夜公子，看你的神情轻松，我就知道苏欣的孩子没问题。
那个女人怎么处理？苏部长有交代吗？”
桑南灿慎重的问道。
夜天水：“孩子虽然没有问题，但苏欣的脚踝脱臼，经络扭伤严重，还有胳膊隔着棉袄也大块的青青紫紫。
好在苏欣反应快，换了别人，孩子能不能保住就难说了。”
“啊？那么严重啊？该死的，她到底发什么疯啊？
儿子已经没了，还不肯消停？”
“也是巧了，苏欣带着苏昊去玩，正好被朱明珠看见。
大概是儿子没了，就想着要把孙子带回去。
不说孩子已经不认识她，她那疯疯癫癫的样，把孩子吓哭了。
苏欣和她在拉扯时，就摔倒了。
这女人，你有没有发现她的精神状态问题严重？”
夜天水认真的问道。
桑南灿一愣，微微摇头：“这个我倒是没发现，就是今天看见她，突然发现她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五十好像还不到吧？看着就像是快六七十的人了。”
“方伟林出事，她从局长的位置上跌下来，就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已经很大。
现在儿子又出事，谁顶得住啊。”
桑南灿感叹。
他们看多了世事沧桑，像朱明珠这样的，看似可怜，但都是自己作的。
反观，曾经的他们是真正做过恶的，害在他们手里的人无数。
现在，只能说，是反噬吧？
“苏部长不会明确表态要怎么处置她的，不过，这个女人现在情绪不稳定，放在外面，可能会影响社会治安。
先拘押一个月，再送她去精神病院好好检查，确定没病，再放出来不迟。”
桑南灿琢磨不透叶天水的意思，刚才好像就说过朱明珠精神状态不好。
是真的，还是借口？
“一个人犯了错，就得接受惩罚。
夜公子，您说，关她多少时间合适？”
他谨慎的问道。
在桑南灿的意识里，夜天水放的话基本上就可以代表苏建新的态度。
所以，他必须确认一下。
诚心想借此严惩朱明珠，凭着她做了那么多年的局长，好好查查肯定有事。
判个几年也没问题。
现在夜天水的态度不明朗，桑南灿才追问了一句。
在夜天水个人的立场上，他和方伟林和朱明珠夫妻，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同样的，对方明辉曾经对他的挑衅，他也早忘记了。
后来，他们之间也没有多少交集。
不管他曾经是苏青的前夫，还是后来和关婷婷结婚，夜天水纯粹的就是瞧不起这个纨绔。
帮苏青，是因为看在苏建新和苏欣的面子上。
另外，苏青做生意的能力正好是他需要的。
和方明辉一个死人，夜天水犯不着咄咄逼人。
真正和夜天水有仇的，是朱明伟，他被严惩了。
可是今天他看见朱明珠看他的眼神，却是满含恨意。
她恨自己！
她在迁怒，夜天水确定。
原因呢？她哥和她男人的下场，好像都或多或少和自己有关系。
朱、方两家落得这样的下场，朱明珠把仇恨全部归咎到了夜天水身上！
这样解释就通了。
他和桑南灿说朱明珠精神不正常，不是为了报复。
他真的感到她的精神不正常！
或者说，是濒临崩溃的边缘。
还有，想到苏青的计划，他们母子过了年去港岛，想到苏昊害怕的神情，想到她看自己那狠毒的眼神。
夜天水不屑落井下石，但也不会给自己留有隐患。
本来，朱明珠不招惹到他，夜天水甚至可以对她网开一面。
“就那样关着吧，以观后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