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珍带着陈斌离开了服装厂。
走之前，夜天水和她单独说了几句话：
“徐姐，我可以给你时间去处理和你儿子的关系问题。
我提醒你一句话，陈斌的性格已经形成，要改变他，你不下狠手，是不容易的事了。
如果你和他既斩不断关系，又割不断那份母子情，还没有办法改变他的话，就只能离开我这里。
你知道，我对合作伙伴的要求比较高。
选择权我交给了你，你如果决定离开我这里，钱的方面我不会让你吃亏。
不过，我想提醒你的是，陈家让陈斌过来和你纠缠不清，无非就是觉的你现在过上了好日子，他们心里不舒服。
如果陈斌没有骗你，钱他确实没有拿到，那，不管是进了谁的口袋，都不可能再还给陈斌。
他们现在心里想的，无非是在你身上得到更多。
而陈斌，就是他们拿捏你最好的软肋。
看得出，他们的心里是恨极了你的，特别是陈家阿婆，只要她活着一天，不管你用多少钱，都无法‘赎罪’。
想清楚了再做决定，我点拨你一下，试着能不能把你儿子的左心板回来。
把你这些年的汇款单据找出来给他看，和他一起回去，到那边的邮局，应该能找到是谁一直瞒着陈斌在取你寄过去的钱。
摆事实讲道理，让陈斌看清楚你这个妈心里一直是有他的。
当然，靠这些就想完全改变你在他心里已经根深蒂固的反感，是不可能的。
如果能做到他不再恨你，就不错了。
但是，二十岁的男孩子，你不应该继续拿钱给他，养成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懒惰习惯。
不要想用因为‘亏欠’就要去‘弥补’这样的理由给他钱，让他拿得心安理得。
板正他的性子，是让他知道你赚钱的不容易，让他懂得、看到、尊重你这些年的付出，必须让他学会······自食其力。
在他结婚生子买房子那些大事情上面，你亲自帮他操办，不要给钱就觉得自己在弥补了。
他的小时候确实可怜，但你何尝又不可怜？
你们都熬过来了，如果他懂得体谅你，就不会好意思再伸手问你要钱。
你应该记得，我的二十岁在干什么？你真的爱他，就得狠得下心来。
要不然，你继续惯下去，他，就被你和陈家一起养废养残了。
到时候，陈家他们无所谓，可能还会觉得大仇得报。
可你甘心吗？
为他坐牢，为他千辛万苦，结果，却亲手毁了他？！
你若信得过我，我还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陈斌刚刚二十岁，让他去部队锻炼几年。
只有在那样的环境，才能改变一个人的思想。
他如果愿意接受走这条路，可以来找我。”
夜天水认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前生的情他要报，但绝对不能心软。
陈斌如果不改变，他肯定不能留下徐凤珍，否则，他的商业帝国，必将留下祸害。
“夜公子，抱歉，我心软了一下，没有在第一时间处理好这件事。”
方向明感到惭愧。
老板好不容易来一趟，却碰上了这样难堪的事。
夜天水当然不会去怪责方向明，他和徐凤珍、李兰平一起合作了那么久，如果一点情意也不讲，怎么可能？
“方厂长，你不擅长处理这些事，以后厂里有纠纷，你马上通知保安队队长来处理。
他是孙洪亮留给你专门解决厂里纠纷的。
佟老板拿来的设计图样衣做出来了吗？”
李兰平一直尴尬的站在旁边，插不上嘴，她被夜天水毫不留情的话震惊住了。
好日子过久了，曾经的那些事慢慢在淡忘，她甚至帮着徐凤珍给陈斌说好话。
她怎么没有看明白？那孩子对自己妈能说出那么狠的话，心性已经歪了。
如果一味地妥协退让给钱，结果会怎么样？
她仔细想想真的有些后怕。
幸好，幸好她自己孑然一身、没有孩子，无牵无挂。
虽然有遗憾，但可以干脆利落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夜公子，样衣已经做出来一批，五种春秋都适合的款式，我们准备放到小商品批发市场上去试探看看市场的反应。”
这事是她和徐凤珍在负责，听见夜天水问，连忙回答。
夜天水不假思索的摇摇头，佟达凯拿来的设计图，是让世界著名设计师设计的。
当然，这个设计师目前还没有名扬天下，就被他收归麾下了。
面料的要求很高，成本这样高的衣服，拿去小商品批发市场卖？
这销售渠道和他理想的消费群体就不匹配。
小商品市场的产品，都属于廉价商品，来批发的人群拿回去后，有的是放在简易的摊位上出售。
最好的去处，也是开了一个小门面的小小服装店。
购买的群体都是淘便宜货的普通消费者。
“这衣服我们是要进百货商场专柜销售的，销售的目标购买群体，必须是有钱人。
我们主打一个高端奢侈大品牌。”
夜天水这次来，就是冲着这批样衣来的：
“佟老板会在国外注册一个商标，所以，要严格把控质量。
每英寸距离该是多少针，必须严格执行。”
“我们这衣服要往商场销售啊？那，我是不是拿着样衣要去跑商场？
衣服的价格应该怎么谈呢？
还有，要进商场的话，我们就要租柜台，还要找营业员，夜公子，这样一来的话，我们的成本会提高很多。
还有，如果销售不出去的话，租柜台和营业员工资的费用是死的不能少一分钱。
衣服压在库里，厂里的流动资金就会受影响，如果这样做，我们会承担很大的风险。”
服装厂和服装店一样，最怕的，就是压库存。
李兰平的担忧很正常。
这批衣服从辅料到面料，都是厂里全资生产，还有工人的工资，一件衣服的成本已经很高了。
再要去租柜台，聘请营业员，那些费用又会增加衣服的成本。
在保证销量的情况下，定什么价，自己的工厂才有利可图呢？
问题是，现在面临的是，前期的资金已经压进去了，万一卖不动怎么办？
到了这时候，李兰平才发现，自己做品牌原来存在那么多的隐患和风险在里面。
他们原来接的单子，都是来料加工，虽然利润薄一点，但绝对不会亏本。
她的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
夜天水心里笃定，现在市场还是计划经济做主导，就是大型的百货商场里面，可供选择的商品也很有限。
隐形的有钱人却是越来越多。
有钱买不到自己喜欢的商品，这种现象还要度过几年时间。
“带我去车间看看吧，还有，在我们厂里的工人里面找找，有没有符合衣服尺码身材的女孩子？
等样衣出来，让她们试穿一下看看效果。
如果没有，就去市里，或者学校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