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杂乱的声音中,叶天水沉着脸一步步走上楼梯。
这里是服装厂当初建的唯一的二层楼,楼上,就是厂里所有的办公室。
办公室有五间,还有一大一小两个会议室,加上一个资料库。
上面,一般工人是不允许上来的,就是检验室和材料仓库,成品仓库等这些比较重要的地方,因为人来人往,都是设在下面的。
还有一个特点,羊城常年温度高,为了车间工人上班的舒适度,当初设计的时候,车间总高度足够有六米高。
这个二楼,其实是一个车间的南边上部挑空建起来的。
而办公室下面就是裁剪和检验车间,还有原材料仓库。
为的是声音比较小,安静,不会影响到楼上办公室里面工作的人。
生产车间,一台缝纫机的声音虽然并不算大,但禁不住量多啊。
每一台缝纫机上面就有一个工人,总会有人说话,总会有人走来走去,要去到上一道工序那拿轮到自己加工的工序衣服。
所以,夜天水设计服装厂的时候,考虑得比较全面。
但是现在,因为这份安静,更加显得楼上办公室的吵闹是那么的刺耳、扎心。
“陈斌,你吃屎长大的吗?别人可以说你妈,嘲笑你妈,唯独你没有资格!”
是李兰平愤怒的呵斥声,伴随着徐凤珍痛苦的呜咽声。
还夹杂着方向明压着怒火的劝和声,和另外一个年轻男子的怒吼咆哮声。
夜天水一脚踏进办公室,方向明第一个看见他,愣了一下,马上惊喜又尴尬的迎了上来:
“夜公子,您怎么突然来了?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一声啊?”
李兰平和徐凤珍都意外惊愕的看向他,一个是满脸的怒火来不及收敛回去;
一个是满脸的泪水来不及擦干净。
两个人都是惊讶尴尬的。
夜天水淡淡一笑:“我如果提前告诉你们,这样的好戏不就看不到了?”
他看向那个气势汹汹的年轻人,满眼的鄙夷,在看到夜天水的时候,也愣在那里。
脸上是那种一言难尽的‘桀骜不驯’。
方向明连忙解释:
“他叫陈斌,是凤珍的儿子。”
其他人还来不及说话,叫陈斌的年轻人马上手指着方向明大吼:
“凤珍?你倒是喊得亲热啊?看来你就是那不要脸女人的奸夫吧?
哼哼,怪不得这个女人变得那么有钱,装得像个富婆,原来徬上了一个大厂长了啊?”
夜天水踏上一步,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下,‘噼啪’正反两个耳光抽了上去。
一点也没有因为知道了是徐凤珍的儿子而余一点力。
或许就是知道了他就是徐凤珍的儿子,才会那么怒不可遏吧。
这个混小子,在上辈子就一直口口声声嫌弃着徐凤珍是‘劳改犯’,一边,却好逸恶劳的伸手向徐凤珍不断的索取要钱。
就是他结婚后生了孩子,都是徐凤珍在养着那一家子。
偏偏,连一个好脸色也看不到。
上辈子,夜天水就劝过徐凤珍,断了这个混小子的钱,让他自己去赚钱养活自己,才能知道赚钱的不容易,或许,才能让他知道她这个当妈的艰难之处。
可那时候陈斌的恶习已经养成,徐凤珍连反抗的能力也没有了。
新仇旧恨全部凝聚在夜天水那两个巴掌下,陈斌的脸瞬间肿了起来。
嘴角也破了,血丝丝缕缕的流下来。
陈斌今年刚刚二十岁,他来这里闹徐凤珍的底气,就是从心底里吃定了对方是他妈,亏欠着他,不敢对他怎么样!
要不然,一个农村出来的年轻人,大城市都没有见过,敢那么伸长脖子来大吼大叫吗?
“小斌,你怎么样?不要紧吧?”
徐凤珍还是忍不住心疼的冲上前,想去抚摸儿子的脸。
“你······滚!你······是谁?你竟······敢打我?”
陈斌疼得眼泪汪汪,本来害怕的心,因为徐凤珍那急不可待的安慰,胆气又上来了。
抹了一把麻木疼痛的脸,责问夜天水。
方向明也板起了脸,这个混小子居然敢污蔑他是奸夫?
能不生气吗?
他自己老婆就在下面的车间里,负责衣服打样呢。
如果听见这话被她误会了,闹不准回家后给直接手撕了他。
“陈斌,你给睁开眼睛看看,他是我们老板夜公子。
他难得来,正好遇见你,那是你福气,让夜公子好好教训教训你,才能让你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是不能乱说的!”
他转眼看向被儿子推跌坐在地上的徐凤珍,恨铁不成钢的埋怨:
“徐凤珍,夜公子和我一直很器重你,觉得你拿得起放得下,也算是女中豪杰一个。
和李兰平一起做起事情来知道轻重,拎得清是非。
怎么就让一个混蛋儿子闹到厂里来?
你再不直起腰来,把这小子好好教训,你这儿子就彻底废了!
他如果不愿意认你,不接受你的教训,还是那么看不起你,那就干脆断绝了他和你的来往!
你辛辛苦苦在外面赚钱,每年寄回去那么多,可以养十个百个儿子的钱了。
结果怎么样?不念你一点情也就罢了,居然往你脸上抹黑?
今天公子正好来,你们母子俩做个决定,我先表态,他如果再敢到厂里来闹,坏了厂里的声誉,影响车间的进度,我让人把他的腿给废了!”
他呸了一声;“什么东西?居然敢往我身上泼脏水?想把我的家也拆了吗?!”
方向明本来在国企当领导,就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到了夜天水手下后,这不是工资高、福利好吗?
说的就是‘拿人的手短’,他的脾气收敛了很多。
今天陈斌的那句‘奸夫’是真的踩了他的底线。
夜天水那响亮的两个耳光,也表明了他的态度,所以,他有了底气,彻底暴怒了。
夜天水冷冷的坐在靠背椅上,看方向明处理。
他的态度也很明朗,陈斌这个混蛋绝对不能轻饶,如果徐凤珍仍然像上辈子那样拎不清,扶不起,就把钱和她结清,让他们母子俩相爱相杀去。
千万不要出来祸祸其他人!
李兰平终于缓过神来,出来打圆场:
“夜公子,陈斌他还小,徐姐也是心疼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没有的父亲,妈······又去了里面,所以就想着补偿他一些。
您千万不要生气,以后,我和徐姐肯定不会让这孩子再来胡闹,影响到厂里的生产。”
夜天水面无表情地看向李兰平:
“你的意思他二十岁还小?他不懂事、他来厂里捣乱、他骂自己亲妈‘劳改犯’‘不要脸’都可以谅解吗?”
夜天水把责问的目光在几个人身上扫过。
嗤!
如果二十岁还小,那他算什么?
三岁四岁的时候,就要拿着镰刀去割草,喂家里的羊、喂兔子、喂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