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年八月二十五号，夜天水一早就守在电话机旁边。
等到了下午一点钟，夜天水才接到陈俊的电话。
“处长，不出您的意料之外，姓冯的采购员来了，凶手也来了。
我们总算是没有辜负您的信任，凶手被我们抓住了。
是在他拿着电线对姓冯的采购员动手的时候，我们才破门进去。
正好，那个冯姓采购员被电击疼醒了，正在反抗，我们就把凶手摁住了。”
陈俊的语气里很兴奋。
夜天水松了一口气，这个历史的细节终究是没有被改变：
“怎么到现在才打电话给我？有什么其他情况吗？”
他虽然和两个人说的头头是道，但也担心自己的判断会不会出错。
所以他早早就在等这个电话。
“对不起处长，因为闹起来后，旅馆报案后，当地的公安就赶来了。
把旅馆全部封锁了起来。
我们是见证人，也算是当事人，被公安要求留在现场配合调查。
刚刚来了一个领导，我们出示了工作证，才同意我打这个电话的。”
陈俊连忙解释迟打电话的原因。
夜天水这时候才想到一个问题，要陈俊和林豪把凶手带回京城，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当地公安肯把犯人交出来吗？
这可是大案！
沪市这个案件影响恶劣，这个时候已经惊动了沪市周边的几个省市的公安领导。
“阿俊，你们和公安说过，沪市建华旅馆凶杀案你们也正好在现场吗？”
好在陈俊和林豪都是公安的身份，要不然，在两个行凶现场都出现的人，公安肯定也要作为疑点重点调查的。
“抱歉，处长，这个情况当初您也没有给我们任何指示，我和阿豪只能实话实说。
好在是，当地公安马上就判断两个案子可能是一个人做的。
已经联系沪市公安，应该会两个案子并案处理。
我们接下来是留在这里继续配合审讯调查，还是回京？”
夜天水轻抚额头，他上辈子在商场上见多识广，很多经验现在都可以借鉴。
就是公安那方面，他根本没有接触过。
“回来吧，到时候让苏厅长给你们去请功。
我们不能白白出力又出钱，让当地公安捡了便宜。”
陈俊和林豪还没有回京，去吴平焘插队地方调查的两个下属终于回来了。
吴平焘一旦心里开始种下怀疑的种子，看事情的角度就不一样了。
他去爷爷面前试探的说了一下他的疑虑，但被当场否定。
“小李虽然不是你亲妈，但你扪心自问，自小到大，她对你的关心和爱护，哪里比平言少？
孩子出了这样的意外，我和你爸妈都伤心难过，你不能迁怒给其他人。
我们吴家人做事向来光明磊落，绝对不会做出那样伤害自家子嗣的事来。”
吴老爷子因为重孙溺亡，白发人送黑发人，身体伤了元气，休养半个月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对自己一直器重的孙子，说话虽然气息不稳，但语气里面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冷厉。
这样的猜疑如果传到外界，他们吴家还怎么取得方方面面的信任？
吴平焘没有因为爷爷的否定而放弃已经开始产生的怀疑。
就像夜天水说的，孩子一个人走需要好几分钟去到河边，即使马上就落水，中间算起来有将近七八分钟的时间。
孩子掉下水，必定会发出惊呼，在水里更加会因为挣扎而发出不小的声音。
那么长的时间，保姆翟姨在干什么？
为什么没有发现？
况且，就算是她失职导致孩子的溺水，也罪不至死，凭什么她要‘一命抵一命’的去自杀？
吴平焘对爷爷如此断然的态度，是不满意的。
最后，不甘心的他，约了夜天水找到了岳父苏建新。
夜天水把自己的怀疑在苏建新面前全部坦诚，吴平焘也把自己当初去插队的前因后果，说了一下。
苏建新傻了，他从来没有对吴家产生过怀疑，就算是女儿痛不欲生，他也没有往吴家人身上怀疑过。
“小水，那你说说理由，李丽华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平焘未来发展好，对她的亲生儿子也有益处，到时候拉拔一把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夜天水反问：“有几个当后妈的是没有私心的？
那样十全十美的后妈偏偏让焘哥遇到了？
我们抛开表面的原因来看焘哥的经历，他作为不需要插队落户的吴家长子，去了那么偏远的山区。
焘哥考上了大学，那个村长敢借机讹婚。
说的不好听一点，当初如果不是正好遇到我，把那个大肚子的小芳诈出了真相，苏叔叔，您说，焘哥的结局会怎么样？
焘哥是京城人，是吴老爷子的孙子，那个村长吃了熊心豹子胆，不去讹别人，竟然敢讹到吴家人身上？
就算是村长见识浅，可他没有领导提醒吗？
他难道就不怕得罪了吴家的后果吗？
好，这件事很幸运，总算是躲过了一劫，焘哥结婚生子，马上大学毕业，吴老爷子也倾尽全力给他铺好了路。
大好的前程等着他。
苏叔叔，焘哥的后妈真的很开心看到焘哥这样顺风顺水？
况且，吴老爷子还能有多少时间、多少能量，可以安排好多少个孙子的未来？
她的亲生儿子吴平言，没有了吴老爷子提供的资源，能走多远？
苏叔叔，您仔细想想，小杰的事，真的是意外吗？
人生真的有那么多的巧合吗？
吴老爷子的重孙没了，器重的孙子一蹶不振，大学成绩一落千丈，您说，吴老爷子还会把他所剩不多的资源和精力，倾斜在他身上？
毕竟，吴平言的儿子已经五岁了。”
夜天水的话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些事的背后都是人为的。
可他有理有据的分析，让苏建新不得不去深思。
三个人最后达成了共识：彻查！
‘畏罪自杀’的保姆翟姨那个案子，是地区公安负责的。
苏建新不能明着插手去查，遇到的阻力可想而知。
被吴平焘也差一点认做亲人的冷姨，要去查她更加困难重重。
就是因为这些无形的阻力，让苏建新越加相信里面有着不可告人的阴谋。
“苏叔叔，去焘哥插队的地方查查，说不定可以有突破。”
在查了半个多月，还是查不到确凿证据时，夜天水给出了建议。
吴家长媳当家三十多年，李丽华想隐藏一些事实真相，有很多手段。
在京城，原来夜天水用过的那些简单粗暴的手段，苏建新不能用。
要不然，把那个什么冷姨抓起来严审，夜天水不相信她是不知情的。
可李丽华有那样亮眼的身份地位，她身边的人，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苏建新的人是不敢动的。
这让夜天水有些抓狂，不得不给出了这个主意。
现在，远赴边远山区调查的人，总算是回来了。
夜天水算算时间，离开小杰溺水而亡已经要两个月。
这两个月，吴平焘夫妻不知道是怎么煎熬着的
“处长，我们回来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派出去的是夜天水手下的人。
两个人晒得黑黝黝的，瘦了一大圈，站在夜天水面前，身体站得笔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