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福在浅水湾三十一号别墅,面积有三千多平呎。
丁大坤浅水湾没有房子,买在了深水湾,不过两个地方距离不远。
丁阿婆到了大儿子的别墅,见里面的装潢设施算得上富裕人家,心里大定。
看见儿孙过得好,丁阿婆觉得这辈子她再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老丁啊,我们的儿子们都很好,他们都很好。
我替你多看他们几眼,多陪他们几天,等我下来看见你,就把看见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你······也该瞑目啦。”
丁阿婆含着眼泪喃喃自语。
她想到那些已经慢慢远去的岁月,从提心吊胆,到日日痛苦煎熬。
自己是挺了过来,可惜老头子他······
上面大发慈悲,让她见了自己男人最后一眼,那瘦骨嶙嶙的身体上,伤痕累累。
把他们两个人分开的时候,老头子明明还是一头乌发,现在,却乱糟糟的差不多全都白了。
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虚空,她哭着一遍遍的轻抚,却怎么也不肯合上。
没办法,她附在老头子耳边轻轻的许诺:
“你安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等到有朝一日看见我们的儿子后,我就下来陪你。”
就那么一句话说完,老头子的眼睛闭上了。
旁边监视她的人没有听见丁阿婆说的是什么,看时间到了,强行把她带离。
后来,她一次次向上面要回老头子的骨火,却一直没有如愿。
再后来,她想开了,猜想,或许,根本没有给她留下一点吧?
这事,现在想起来好像是那么遥远的事了。
“姆妈,我带您熟悉熟悉这个房子,看看我给您准备的房间和物品是不是满意?
如果有不喜欢的,我马上给您去换。
您孙子和重孙,还要过几天才会到,这几天我和弟弟陪您到处走走看看。”
丁大福安排他妈坐下来,就殷勤的和丁阿婆商量着。
“对对对,姆妈,您好不容易才出来,我和哥一定陪您好好把港岛玩一遍。”
丁大坤围着丁阿婆团团转,自从看见他妈出现到现在,他脸上的笑一直没有消失过。
丁阿婆抹了一下眼眶,摇摇头:
“大福,大坤,不用看了,你们准备的,我肯定满意。
我现在就想先睡一会。
我一把年纪的人了,玩什么也没有兴趣。
姆妈能够看见你们,就心满意足了。”
丁阿婆长途跋涉,在路上已经好几天。
在火车上的时候,夜天水把她照顾得很周到,她心里也是心心念念想着马上可以见到儿子,精神亢奋,一直感觉不到累。
可羊城到海关,汽车上颠簸几个小时,再加上见到儿子后,激动的情绪散发完,到现在,已经精疲力尽。
丁大福兄弟才突然想到夜天水的叮嘱,他们因为太高兴,忘记了姆妈的年纪和身体承受能力。
“姆妈,抱歉,是我欠考虑,您先喝一碗给您炖的燕窝,再去休息。”
说完,佣人马上把燕窝端了上来:
“老夫人,您请慢用。”
丁阿婆没有拒绝,她确实已经饿了,但没有什么食欲,这炖得软软糯糯的燕窝,正好合她现在的胃口。
谁知道,她这一睡下去,第二天却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整个人病病殃殃的没有力气。
“对不起啊,大福,大坤,姆妈来这里麻烦你们了。”
丁阿婆看着两个儿子急得团团转,医生来了又走,也没有看出什么毛病。
丁大福:“姆妈,您怎么可以这样说呢?
医生说了,您只是舟车劳顿,又经历了大喜大悲才病倒的。
是我们不孝,要让您路远迢迢来看我们。”
丁大坤:“姆妈,我们照顾您是应该的,也是给我们一个孝敬您的机会。
您安心养身体,孩子们也快来了。”
背着丁阿婆,兄弟俩愁容满面。
丁大福:“你说姆妈的身体能挺过去吗?
医生说,我们姆妈是年纪大了,身体器官都在衰竭,才会病倒的。”
丁大坤懊恼的自责:
“早知道姆妈的身体经不起折腾,我宁愿不见,还可以过一段时间打个电话,听听她老人家的声音。”
“废话少说,我们一定要照顾好姆妈,姆妈她,绝对不能出事。”
丁大福的眼睛里面隐含着焦虑和恐慌。
“我们要不要去把小水喊过来?
姆妈看见他可能病就好了。”
丁大坤出主意。
丁大福大怒:“糊涂!把自己姆妈交给一个年轻人照顾,以前是我们没找到姆妈,没办法的办法。
现在姆妈到了我们身边,还要去麻烦一个外人?”
丁大坤脑袋一缩,他年少时跟着丁大福离家后,养成了唯他哥马首是瞻的习惯。
换了平常,他肯定就闭上嘴巴不吭声了。
可现在,丁大坤有姆妈在身边,有胆气为自己辩解了:
“我也是担心姆妈么,哥你干嘛发那么大的火?
小水和姆妈一起生活这么久,他可能比较了解姆妈的身体。”
丁大坤感到委屈。
“弟弟,外人终归是外人,那个年轻人肯照顾我们姆妈,还不是看上了我们平城的老宅?
他当然要哄好我们姆妈啊!
你倒好,还上赶着把姆妈往他身边送?你是真糊涂还是蠢啊?”
丁大坤大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哥:
“姆妈不是告诉我们,那房子已经卖给小水了吗?
房子已经和我们没关系,再说了,就算是房子没有卖掉,我们又回不去,我们···那房子还是和我们没关系啊?”
“弟弟,你给我听好了,不管当初妈多少钱把房子卖给夜天水的,我们可以出双倍的钱还给他。
房子,我们一定要拿回来!
那可是我们丁家的老宅,是我们的根。
就算是暂时回不去,就算是空着,也给我们留一份念想。
你自己想想,我们漂泊了这么多年,你忘记过我们小时候在里面和爹妈一起度过的日子吗?
爹已经走了,姆妈······现在也是风烛残年,能给我们念想的,只有那一栋房子了。”
丁大福的语气疾言厉色,非常认真。
丁大坤迟疑了一会,才提醒他哥:
“可是那房子的房产证已经过户,那夜天水看着也不是缺钱的人。
姆妈说的是,那房子卖了五千块钱,我们给双倍,就是一万。
你觉得让他一万块钱转让给我们,他会答应吗?
哥,你再想想,他照顾我们姆妈几年,给姆妈看病,供吃供住,这笔账我们怎么算?”
丁大福恼怒斥责:“你怎么现在口口声声帮着外人说话?
那房子是钱的事吗?
说到照顾我们姆妈,你就相信姆妈和爹爹他们手里一点值钱的东西也没有留下来?
你相信夜天水会倒贴钱帮我们照顾姆妈?
你给我记住了,从今往后不许在姆妈面前帮夜天水说好话。
姆妈这个年纪了,做些糊涂的事很正常,可我们不能糊涂!”
丁大福厉声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