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长龙一愣,盯着辛富兴那充满疑虑的面孔,眉头突突的跳。
慢慢反应过来。
他哈哈一笑拍拍辛富兴的肩膀,歉意的道:
“富兴,你必须谅解我,这件事我们厂里已经妥善解决。
是我想借个机会,和安检察长、方院长、任局结识。
才找了这么个蹩脚的理由,麻烦你请他们一起来出来吃顿便饭。
你们也知道,我们这些搞企业的,有些事不知道深浅。
自己觉得没有错,但又怕不小心踩了红线。
有你们给我解惑,我这心里就踏实了!”
孙国喜作为旁观者,终归是觉得哪里有啥不对劲的地方。
“对对对,我们就是找个理由,和市里公检法新上任的领导结识结识。”
没事最好!
对企业来说,要的就是‘平安无事’。
以后,他厂里的库存也可以借助这样的方法清理干净!
辛富兴笑了:“原来如此!
来来来,杯中酒,喝完,今天就到此结束。”
孙国喜笑着举杯:
“下次我组局,希望各位领导不要拒绝!”
辛富兴用询问的眼神看看三个人,见他们脸上一片坦然。
心里纠结起来。
尹天水他们四个人都认识,关键是刚才还来敬了酒。
朱长龙和孙国喜都看见了。
难道真的装聋作哑走出这个大门?
他以后怎么面对他们?
“任局,你看,尹天水的事,能说吗?”
他凑近任明峰商量。
“有什么不好说的?辛局,你和双方都是熟人,自然有你解释比较合适。”
任明峰微微点头,没有一点想藏头露尾的意思。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
辛富兴心里释然,又觉得自己被几个人摆了一道的懊恼。
他放下空了的酒杯,笑望着朱长龙和孙国喜:
“两位,刚开始我不知道你们今天到底‘酒壶里卖的是什么酒’,后来,也没有我说话的机会。”
他铺垫了一下,简单明了的说道:
“你们可能不知道,刚才来敬酒的那年轻人,就是尹天水。
你拿出那份合同的时候,把我们都搞糊涂了,还以为你要我们抓他呢!
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有啥说啥,坦诚相见。
把我也吓了一跳。”
辛富兴先发制人,把自己摘了出去。
还来一个‘倒打一耙’。
“他就是尹天水?”
朱长龙傻了,他今天喊来的人,都是那年轻人的后台?
就是他嘴里说的‘家里的长辈’吗?
怪不得他行事如此胆大。
怪不得在卖衣服时,还有公安给他保驾护航!
妈的,自己草率了!
孙国喜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哪里有啥不对劲的地方。
原来,这哪哪都不对劲!
怪不得,乔振华和雷焕文两个老狐狸,溜的那么快!
“辛局,任局,安检察长,方院长,小水走的时候让我替他和您们说一声,怕打扰到您们,就没再进来道别。”
陈东生笑着送几个人到门口,轻声转告。
陈东生的声音,不轻不重。
一个是没有啥见不得人的事。
还有,这样的场合‘咬耳朵’说话,是对其他同行者的不尊重!
还是级别比自己高很多的大企业厂长!
朱长龙和孙国喜已经跨出去的脚,顿了一下。
两个人相视一眼,心有灵犀的一起转身看向陈东生。
眼神熠熠发光的看着‘市招’的这个副主任。
原来这里还有一个!
这个人职位级别虽然不高,但是和各级大领导都有机会结识。
看着公检法的四个人一辆车一起离去,朱长龙轻松的叹了口气。
“今天我做了一件这辈子最傻的事。
唉,丢人是丢人,这心却放下了。”
“人不可貌相,谁知道那年轻人居然和市里的领导关系那么亲密。
就是富兴那狗东西也是认识他的。
奶奶的个熊!
早知道这样,我们和他事先挑明了说,就不会这样尴尬了。”
陈东生骑着自行车出来,被朱长龙拦了下来:
“陈主任,抱歉打扰一下,你和--小水也熟悉吗?”
被拦下车的陈东生见朱长龙问的是这个,马上满脸笑容的回道:
“小水啊,当然熟悉了。
朱厂长和孙厂长等在这里,是--为了他?”
陈东生早就认识这两个人,只是人家来来去去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这时候的国企和地方政府,隶属于不同的管理体系。
大企业的领导高高在上,对地方的小干部是不屑一顾的。
他也不是个肯舔着脸往上凑的人。
所以,脸熟,却没有半点交情。
谁知道今天为了小水对他如此客气,当然是--心生警惕。
找小水?
刚才敬酒的时候两个人明明是见过,却是不认识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会为了两个厂长出卖尹天水。
如果不是别有用心,为什么不问一起喝酒的领导?
“我们就是想问问,他怎么会和那些领导关系这么亲近,是不是这年轻人出身不凡?”
朱长龙问道。
孙国喜连忙扯扯他的衣服,怎么能那样问呢!
陈东生笑笑,这也是他想弄不明白的地方啊!
“这孩子确实和一般的年轻人不同,有能力,有头脑,这些领导都喜欢他。”
狗屁!
说了和没说有啥区别?
朱长龙和孙国喜心里腹诽。
“两位领导想了解小水,可以去问乔部长,他经常去他家。
还有雷部长,特别喜欢那孩子,就是公检法的几个领导,他们关系都不错。”
陈东生在‘市招’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
这样低劣的手段对他直接使出来,根本没有把他当回事。
“我先回家了,欢迎两位领导经常莅临我们‘市招’!”
他跨上自行车,‘哧溜’一下就出去很远。
朱长龙眨眨眼,奇怪的问孙国喜:
“他好像在回避我们?为什么?”
不是应该抓住机会和他们套近乎的吗?
“你那样问,人家以为你想害那个尹天水。
既然他们关系好,肯定不会告诉你啦!”
孙国喜提醒道。
“我哪里会害他?
我就是想问问他,愿不愿意帮我们把仓库里面内销的库存销售出去。”
朱长龙说出他的打算。
“看来,这年轻人是有一把刷子,如果能招徕到我们厂里来,肯定是个人才。”
孙国喜感叹。
“是我先想到的,而且他手里还有我们厂里给他的介绍信和工作证。
他其实现在就算是我们厂里的人。”
朱长龙马上断了孙国喜的念头。
“别想入非非了,方向明多精明的人,如果这年轻人肯进厂,他早就招徕去了。”
孙国喜泼了朱长龙一瓢冷水。
“别提方向明了,我这次算是把他得罪了。
居然和我掼纱帽,不肯做供销科科长了。
现在干脆病假歇在家里。”
朱长龙抱怨。
孙国喜笑着提醒道:
“你如果不想重用他,提前告诉我一声。
我马上一张调令请他到我厂里,给一个副厂长的职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