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兴回到招待所也没有什么事做,就从包里拿出笔记本,把在陈光明同志家里,陈光明同志说的话记下来,再把在组织部彭部长那里,自己对彭部长讲的话要点记下来,因为这些有的是领导的教导,有的是自己的打算和想法,不能说到哪就扔到哪。
弄完了,就准备上床睡觉了。这个时候接待员却在外面敲他的房门,关兴有些好奇,这个时候应该没有什么事了,怎么还要来送开水吗?
关兴连忙开了房门,接待员就对她身后跟着的人说:“你进来吧,你说的朱关兴就住在这个房间。”说完接待员向旁边一让,从她的后面走出来一个城里的女娃来。关兴仔细一看,便大声说:“这不是胡丽芳吗?你怎么这个时候找到我这里来了?”
胡丽芳说:“我怎么找不来呢?你想想,你刚才到哪里去了?”
关兴立马就想起来了,他刚才在谢家渡吃饭的地方,遇到的大婶想来就是胡丽芳的姆妈了。就说:“这就真是巧了,我今儿刚从朱家铺出来,在大街上找饭馆吃饭就遇见了你的姆妈!”
“是啊,我家就住在饭馆的旁边,那个饭馆是我们那个居委会开的,我的姆妈就在那里面当服务员。”胡丽芳说,“我听到姆妈关了店门,回去告诉我,说有个朱家铺叫朱关兴刚在她的饭馆里吃了饭,我听了就猜想你一定是住在招待所的,所以我就找来了。”
关兴听了胡丽芳的话,别提有多高兴,这不就相当于在县城遇到了朱家铺的乡邻吗?于是就要胡丽芳坐在椅子上,自己要给她倒水喝。胡丽芳说:“你也坐下吧,今儿才大年初五,你怎么就到县里来了?是来开会吗?”
关兴就把组织部任命他到红旗公社去任职的事说了,胡丽芳就睁大眼睛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心里想:关兴就是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回乡青年,怎么就一下子摇身一变成了组织部任命的公社干部了呢?
胡丽芳虽然是有些惊讶,但还是立即对关兴说:“你真是大有出息的人才,我要第一个祝贺你啊!”
关兴说:“有什么祝贺的呢?像你们出生在县城,总不会永远在朱家铺插队吧,以后的发展不知要比我强多少呐!”
胡丽芳听了有些不自信地说:“你这是在宽我的心呐,你看我一个普通的女知青,家里爹爹就是个在搬运队记账的,姆妈就更不要说了,你都看到了。你说像我这样的情况,什么时候能够从朱家铺回到城里来?”
关兴说:“这个你要看长远一些,现在国家不是正在慢慢的安定下来吗?各行各业都要搞稳定和发展的,那么是不是需要年青人和读了书的人来做事呢?所以你们还是要在参加生产劳动的时候,把以前学习的知识重新捡起来,一旦大队推荐你出去读书,那你不就能发挥作用了吗?”
胡丽芳听关兴这样说,相信还是相信的,就是不能把推荐出去读书与自己的家庭背景联系起来,因为她家里就是普通市民。
关兴看出了胡丽芳的心思,就进一步宽解她说:“你不要瞧不起你的家庭背景,现在就是工农兵吃香呐,如果大队推荐知青出去,不管是读书还是招工,难不成还能优先让那些家庭政审有问题的人先去吗?”
胡丽芳还想说什么,关兴又加强了一句说:“我从自己的经历感觉到,第一重要的就是你自己的表现,无论做什么事,就是要踏踏实实,肯动脑筋,要像个干事的样子。”
胡丽芳好像有些明白了,她知道,前进大队的男知青胡理想、女知青关春红都是这样被推荐出去的,虽然他们读了书,现在还是要回到插队的地方来,但是她们已经不是普通的知青了,只要国家政策一有变化,她们就会首先被上面录用的。
胡丽芳见时间不早了,就说:“我今儿晚上来找你,一个是过年来看你,说说话,二个是我的姆妈说,想请你明儿到我家里去做客。”
关兴说:“你能来找我看我,就很感激了。我明儿赶早就要去红旗公社报到的,以后来县城开会、办事还有的是机会,到时候我一定去你家拜访,看望你的爹爹和姆妈的。”
胡丽芳说:“我们自从下乡到你们朱家铺,就全倚仗着你的姆妈看护着我们,我心里是真想回报她呐。”
关兴说:“我的姆妈那个人你不是不知道,她就是一个全心全意为别人着想的人,只要你们心里记住她,我想她也就会心满意足的。”
胡丽芳站起来说:“我过了初十就要回朱家铺去了,你以后来县里开会或者办事,就到我的姆妈开的饭馆去吃饭好吧,她现在认识你了,你就当回家一样。”
关兴就不停的点头说:“一定的,一定的,你要听我刚才说的,在朱家铺努力地做事,争取尽早地走出来哦!”
胡丽芳从关兴的话里、眼神里感到了他的实诚和真心,就说:“我有幸去了朱家铺,遇到你的姆妈和你,我一定会按照你说的去做的。”说到这里胡丽芳都有些热泪盈眶了,就情不自禁地拉住了关兴的手。
关兴说:“不要这样激动,世界是我们的,我们是朝气蓬勃的太阳,才刚刚升起呐!”
胡丽芳便松了手,微笑着点点头,离开了关兴的房间。
第二天关兴起来洗漱完毕就收拾了行李出发,他在车站的小摊边上吃了早餐,就买到沙道观的班车票,因为到了沙道观,还要步行七八里路才能到红旗公社的复兴场。
还好的是,这几天搭客车的人不多,座位有空,关兴就把行李放在身边的座位上,等待客车发班了。
不知过了多大会儿,客车里面出现了骚动,有个旅客说自己口袋里的钱被偷了。关兴睁开眼,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好像钱包还在。就翘首向前面看,车门是关着的,有个小年青好像有些不自在的样子,司机正在盘问他。最后,车站搞保卫的人就上来了,要大家都说说,还有哪个钱被偷了,有不有嫌疑的对象?
那个钱被偷的人就指着身边的小年青说:“就是这个娃儿在他身边坐过,现在他又找新的座位去了。”保卫就要那个小年青说说,问他搭车到哪里去的,要他把车票拿出来看看。
小年青拿出车票,说他到沙道观走亲戚去的。关兴看到这个小年青别的没有什么让人注意的,就是说话的时候眼睛不停地四处瞄,就感到他的嫌疑肯定是最大的。
后来保卫就要这两个人下了车,客车才开出车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