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半夏、乌梅和果冻猫猫祟祟地聚在一堆,远远的看着趴在树上的易宁。
半夏说道:“你们发现没有,老大今天很不对劲。往常它在树上趴着趴着就睡着了,睡着睡着就摔下来了,可今天这么久了,既没有睡着,也没有摔下来。”
金竹附和道:“没错,我也觉得奇怪,刚才我在厨房进进出出找吃的,老大居然没有下来揍我。”
半夏无奈地看了它一眼,叹气道:“刚才我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乌梅摇了摇尾巴,说道:“老大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果冻抢答道:“我知道我知道,老大一定是想抓小鸡玩,又怕红帽子不同意。其实挺简单啦,趁红帽子不在窝里的时候偷偷去就好了。”
半夏又叹了口气:“好吧,我没听见。”
就在这时,海带蹦蹦跳跳地凑了过来:“你们在干嘛呀?咱们一起玩捉迷藏吧,抓玳瑁太简单了,不好玩。”
众猫纷纷摇头,乌梅说道:“老大今天好像不太开心。”
海带抬头看了看树上的易宁,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老大说过的,这叫淡淡的忧伤。”
既然想不明白,易宁索性放弃了,等有机会再去县城,找老黄它们问一问好了。就算老雷说的泰山那边的怪事,确有其事,它现在也去不了,马上就是冬天了,这个时候出远门跟当初跳海没区别。
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易宁从树上跳了下来,看到聚在一起的熊孩子们,它好奇道:“哎,你们都在这儿干嘛呢?”
“我们在讨论什么叫‘淡淡的忧伤’。”半夏认真地回答道。
易宁冷汗,它有些后悔教给海带那么多意义不明的骚话了,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被自己给带歪了,罪过,罪过。
这天下午,易安扛着铁锹来到了果园。
果树上的叶子在一天又一天的秋风中飘零,枝丫上已经变得光秃秃的。易安用扫把和耙子把满地的落叶归拢成一个个小堆,堆在树行之间的空隙里。几只小猫围着他玩闹,在它拢起来的落叶堆里翻来覆去地撒欢打滚,玳瑁甚至整个猫都钻了进去,只剩下一根不听使唤的尾巴还直愣愣地竖在外面。
易宁看明白了自己大哥要干嘛。马上就要冬天了,趁这个机会把果园里的落叶烧掉,不仅能烧死上面残留的虫卵,还能给土地补充一点儿天然肥料。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等会儿估计还会有一场好戏——熏田鼠。
秋末冬初的田野是最适合熏老鼠的时候,各种庄稼都已经收割完毕,地里随处都是干草和秸秆,刚播种的小麦还没有发芽,平坦空旷,毫无遮挡,老鼠跑出来连个躲藏的地方都没有。易宁小时候没少跟着爸妈和大哥到地里熏老鼠,有的老鼠洞里甚至能挖出来十来斤粮食。
果然,在收拾完落叶之后,易安开始抡着铁锹满果园找老鼠洞。易宁乐了,在果园里住了几个月,哪家老鼠的洞口朝哪开,金竹它们早就摸得门清了,还时不时去家访一下,关心一下好邻居的身体状况。
它嗷了一嗓子,喊道:“走走走,抓老鼠去,咱们先把所有的老鼠洞都给找出来。”
易安正在找鼠洞的时候,看见果园里的几只小猫乌泱泱地跑过来了。吃得圆滚滚的那只小橘子四下嗅了嗅,很快就扒开了地面上一个被草根和土坷垃虚掩着的洞口,然后就抬头冲他喵喵叫了两声。
易安反应了过来,它们这是在帮自己找鼠洞,不由得诧异道:“你们这些小家伙,也太聪明了吧。”
他走了过去,在金竹扒开的洞口挖了两锹,果然,挖去洞口的浮土之后,里面的洞变得更深更阔了,确实是一个田鼠洞。
原本熏田鼠是要把鼠洞的所有出口都下上陷阱,或者全部堵上,只留一个出口的,但眼下既然有这么多摩拳擦掌,饥渴难耐的小吃货在,易安也就不费事了。他把挖开的出口又扩大了一些,用草叉挑来干草和一些还带着露水的树叶,堆在了洞口。
在点着了干草以后,他笑了笑,说道:“小家伙们,接下来可就看你们的了。”很快,干草燃着,还沾着水分的树叶在烘烤之下散发出滚滚浓烟。易安摇着一把蒲扇,把烟雾往鼠洞里吹。
跟着它们一起过来凑热闹的海带趴在地上仔细听了听,兴奋地叫道:“老大,真的有动静诶!”
易宁胸有成竹,四下张望着,不一会儿,几个隐蔽的小洞就飘出一丝一缕的烟气。它数了数,一共四个出口,就交代道:“金竹、半夏、乌梅、果冻,你们各自守一个洞口,只要老鼠露头了就开始抓。玳瑁,咱俩在旁边看着,哪里需要帮忙就去哪。记住了,一只都不能放走!”
“明白了,老大!”五小只齐齐回答,各自就位了。
很快,金竹蹲守的那个洞口有了动静。洞口的浮土忽然被什么东西顶了起来,上下起伏着,紧接着,一只身材肥硕的灰白色老鼠从里面钻了出来。
金竹一个饿虎扑食就扑了过去,可怜的老鼠被烟熏得晕头转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往哪边跑,等它反应过来,已经被金竹的爪子牢牢摁在了地上,只好徒劳地蹬着腿,一阵吱哇乱叫:“你们卑鄙!你们无耻!搞偷袭,肮脏!下流!你们耗子尾汁!”
“吵死了!”金竹被它尖利的叫声吵得心烦气躁,抬爪就是一巴掌狠狠拍在了它脑门上,世界顿时清净了。
好吧,并没有完全清净。因为其他的洞口也开始有老鼠陆陆续续地钻了出来,在几只小猫的围追堵截下四处乱窜,叫声一个比一个惨。
很快,易宁的嘴里已经衔住了两只小老鼠,爪子里也按住了一只半尺长的大老鼠,金竹它们差不多也是如此,嘴巴、爪子没有一个是空的。
就在它们以为老鼠已经全部落网的时候,一只足有一尺长的大老鼠钻了出来,它身上的毛已经变成了很浅的灰白色,绿豆大的小眼睛四下乱转。在看到一群虎视眈眈的小猫之后,它大叫了一声“妈呀”就窜了出去,易宁它们想要去追,却根本腾不出空。
“站住!哪里跑!”
海带咆哮着追了上去,悍勇绝伦的气势吓得老鼠屁滚尿流,也差点惊掉易宁的下巴,自己这个小弟貌似很勇啊。
“我的小祖宗哎,你一只狗,追我干嘛?你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吗?”老鼠在前面狼狈逃窜,叫苦不迭。
“老大说了,一只老鼠都不能放走!”海带在后面紧追不舍。
眼见着那只大老鼠又要钻进一个洞里,海带一个猛子扑了上去,死死咬住了它的尾巴。老鼠疼得吱哇乱叫,却压根不敢回头,拼命往洞里钻。但它的力气终究敌不过海带,被海带咬着尾巴从洞里拖了出来,一爪子按住了它的脑袋。
“老大,抓住啦!”海带兴奋地冲易宁大喊。
易宁松开了嘴,把两只已经断气的小杰瑞放在地上,夸奖道:“海带,好样的!”
眼见这一幕的易安不由得感慨:“你们这群小家伙可真厉害啊。”眼见没有老鼠再往外跑,他顺着鼠洞一路挖开,小麦、玉米、大豆、花生老鼠一大家子囤的过冬粮食全被挖了出来,甚至还有一窝刚刚出生,全身上下粉红色光溜溜的小老鼠,自然也成了易宁它们的加餐。
整整一下午,果园里的三个鼠洞被全部挖开,三窝老鼠被一网打尽。易宁它们一个个吃得肚皮滚圆,金竹更是撑到躺在地上直哼哼,易宁打了个饱嗝儿,说道:“现在,让我们对我们的邻居,致以诚挚的感谢和深切的哀悼。”
“???”没有听懂的六小只看了看易宁,一个个满头问号。
在易宁享受着它的田园生活的时候,阿雪则在舒畅家里过着饭来张口的幸福日子。
“小公主,我回来啦,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舒畅蹦蹦跳跳地进了门,手里拎着一个购物袋。
趴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阿雪抬起头,好奇地张望着她。
舒畅从袋子里拿出一件粉红色的碎花小裙子,兴奋地说道:“看,漂亮的小裙子!冬天马上就到了,穿上小裙子就不冷了。”
阿雪:
正在兴头上的舒畅开始给阿雪穿裙子,放弃抵抗的阿雪像布娃娃一样任由她摆弄着。正穿着,舒畅突然念叨起易宁来:“也不知那只臭猫跑哪了,现在过得好不好,哼,每次来我这里蹭吃蹭喝,吃完就跑,渣猫!”
阿雪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原来的伤口已经结痂,在舒畅的精心照顾之下,它恢复得很快,就连原本干枯发涩的猫,也变得光滑油亮。
等到伤好之后,也就该继续出发了。阿雪心想,只是冬天在外面流浪的日子恐怕会格外难熬,也许自己可以在这里待到春天再走。上一个冬天的时候,自己才刚刚出生不久,被母猫从身边赶走,被所有的猫歧视,如果不是遇到了哥哥,自己早就死在冬天的风雪里了。
它看了看满脸笑容的舒畅,这个温柔可爱的女孩子,真的是天使般的人物啊,如果自己上辈子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可能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吧?
它在女孩的手掌上轻轻蹭了蹭脑袋。舒畅把它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开心地说道:“好了,小裙子穿好了,现在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舒畅拿出来从夏荷那里借来的猫包,把阿雪装了进去,她轻轻拍了拍包,说道:“小公主,别怕,姐姐带你出去玩。”
说完,她在口袋里揣上几根猫条,背上猫包下了楼,骑着自己的小电车出门了。
阿雪对这座小县城非常陌生,舒畅带着它出了小区门以后它就已经分不出东西南北了,在骑了大概有十来分钟之后,舒畅带着它来到了一座公园。
公园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在这里,你能看到穿的花枝招展,载歌载舞的大爷大妈,也能看到穿着马甲,满面风尘的“低龄再就业老人”。这里有衣食无忧,跟着主人嬉戏玩闹的各种宠物,也有食不果腹,游荡着搜寻各种食物残渣的流浪动物。
舒畅带着阿雪来到了公园里的一个小广场,夏荷已经带着自家猫主子等在这里了。阿雪从猫包里钻了出来,身上穿的衣服让它非常不适应,深秋的暖阳照在身上,让它看起来像是在发光。
它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夏荷,还有她怀里的那辆半挂,嗯,那是一只蓝猫,一只身材像哆啦A梦的蓝胖子。
蓝猫也察觉到了它的目光,却并没有理会,只是高冷地看了它一眼,甚至还有一丝丝嫌弃。阿雪对这样的眼神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它想四处走走转转,却被舒畅一把抱住了。舒畅抱着它在长椅上挨着夏荷坐下,笑眯眯地说道:“小公主,来,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这是王子殿下。”
夏荷拍了拍怀里的蓝胖子,说道:“王子,跟人家打个招呼。”
阿雪冷汗,原来这辆半挂还真叫王子。
王子看了阿雪一眼,神态倨傲,它往夏荷的怀里挤了挤,傲慢地说道:“你离我远一点。”
阿雪点头,安静地趴在舒畅怀里。
夏荷伸手摸了摸阿雪的脑袋,又去挠王子的毛。王子有些气急败坏:“本喵不要和这只该死的白猫在一起啊!喂,你能不能躲远一点?”
阿雪平静地说道:“不能,你没看见她抱着我,不让我乱走吗。”
“真是该死,本喵烦死像你这种白猫了,身上又丑又脏。”
阿雪冷冷地看了它一眼,说道:“你蛋蛋没了。”
王子先是一愣,随即怒不可遏地吼道:“你想找打吗?”
“你蛋蛋没了。”阿雪冷静输出。
夏荷和舒畅都吃了一惊,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炸毛的王子,不知道它在抽什么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