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等在外面的几只小猫却再也坐不住了,金竹也跳上了窗台:“好香啊,这些两脚兽做了什么好吃的。”
它的声音惊动了易安,听到猫叫声的易安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院子里的一群小猫,显得很是惊讶:“咦,你们怎么都跑过来了?”
金竹跳下窗台,趾高气扬地蹲在易安面前:“喂,两脚兽,本大爷饿了,快把好吃的交出来。”妥妥的中二病犯了。
易安看着这只耀武扬威的小猫,蹲下身拍了拍它的脑袋,说道:“你们来得正好,今天家里做了不少好吃的,我给你们拿点。”他转身进了屋子,片刻之后,端着一只一次性饭盒走了出来,饭盒里堆得满满当当——鸡头、鸭脖、鱼尾巴,还有两根大骨头。
一众吃货馋得连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在他脚下围成了一圈。易安把饭盒放在了地上:“吃吧,吃吧,今天你们也算是跟我们一起过节了。”易宁也上前加入了战局,暖黄色的灯光从屋门里透出来,投下一片明亮,亮光里六只猫头挨挨挤挤地围在一起,给院子平添了几分生气。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易宁迎来了猫生最悠闲自在的时刻。果园里的每一个老鼠洞早就被它们挨个登门家访过了,家鼠目前情绪稳定,反正易宁再也没见过它们出门。苹果已经摘完了,那些爱偷吃的麻雀对这里也失去了兴趣。自从上次的黄鼠狼偷鸡事件过去之后,果园仿佛成了兽群中的禁忌之地,再也没有哪个宵小之辈敢送上门来。以至于易宁闲来无事之际只好每天揍金竹、乌梅和果冻取乐,反正这三个倒霉孩子记吃不记打,总能找到收拾他们的理由。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易宁的幸福生活将就这样一直持续到明年春天。
黑子最近忙着外出播种,总是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彻夜不回,这天下午,它却破天荒地早早回了果园,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趴在树上晒太阳的易宁看见它这副模样,打了个哈欠,开口问道:“大黑,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力不从心了?还是跟别的狗干架没打过?”
黑子无视了易宁的调侃,忧心忡忡地说道:“小家伙,你可得看好你的弟弟妹妹,最近外边可不太平,有人专门进村子里偷猫偷狗,我听说已经被偷走三只狗两只猫了。被偷走的就有二花,前几天我还找过它呢。”
易宁眼睛一瞪:“居然偷到村子里来了?这小蟊贼真是找死!”
黑子朝它翻了个白眼儿:“猫小口气大,别说你了,就是你妈,它也打不过人啊。你管好你弟弟妹妹,这段时间可千万别让它们溜出去乱跑,万一被抓走了,那小命可就没了。”
易宁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扯开嗓子喊自己的弟弟妹妹们集合,准备召开家庭会议。
在果园里到处撒欢的五小只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道:“老大,怎么了?”
“老大,啥事儿啊?”
“老大,喊我们干嘛啊?”
易宁咳嗽了一声,严肃地说道:“最近外面很不安全,我要对你们进行安全知识教育。”
“嗯???”
五小只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易宁,满头问号。
易宁严肃地说道:“第一点,不要轻易离开果园,最近外面有两脚兽在抓猫抓狗,外面很危险。”
“抓我们?”半夏挠了挠头,“他们不去抓老鼠,抓我们干嘛呀?”
“被抓到了会怎么样啊?就像我们平常玩捉迷藏被抓一样吗?”玳瑁也有些好奇。
“被抓到以后,最好的结局,就是被他们吃掉。”易宁盯着自己这几个涉世未深还不知人心险恶的弟弟妹妹,说道:“两脚兽抓我们,跟我们抓老鼠是不一样的。我们抓老鼠是为了填饱肚子,两脚兽是为了满足他们无止尽的欲望,嘴馋反倒是这些欲望里最平和的。牠们会把猫绑住四肢从很高的地方扔下来活活摔死,会用滚烫的开水把猫烫得皮开肉烂,会拔掉猫所有的牙齿和爪子,刺瞎猫的眼睛,把针一根一根地插进猫的身体里会用无数种方法把猫慢慢折磨死,以此满足牠们心里卑鄙、阴暗、变态、扭曲、肮脏的欲望。”
“呜哇,吓死猫了!”
乌梅跟果冻吓得抱在了一起,玳瑁钻进了半夏的怀里,金竹也瘫在地上瑟瑟发抖。
“老大,那些两脚兽为什么这么坏啊?”半夏问道。
易宁想了想,说道:“你觉得老鼠敢这样对我们吗?”
“肯定不敢呀,我一只爪子就能把它们摁死,它们看到我们跑还来不及呢。”乌梅插嘴道。
半夏若有所思:“老大的意思是,那些两脚兽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们打不过牠们。”
易宁点点头:“没错,如果我们比牠们更强大,牠们会毫不犹豫地跪在我们面前,用舌头舔干净我们的爪子,哪怕是最胆小的老鼠也要比牠们勇敢。很久以前,有一个很伟大的人类,他曾经说过,勇敢的人,敢于反抗比自己更强大的人,懦弱的人,只会欺负比自己更弱的人泄愤。那些抓猫抓狗的两脚兽,就是那种懦弱的渣滓。”
“但有的两脚兽就挺好的,就比如经常来这里的那两个,他们还会给我们吃的。”金竹有些憨憨的。
易宁语重心长道:“这就是我要对你们说的第二点了,不要靠近任何陌生的两脚兽!尽管也有些人会对我们很好,给我们吃的,甚至帮我们看病,但是两脚兽的好坏从外表上是看不出来的,为了安全起见,不要让任何两脚兽靠近你们,你们也不要主动去靠近两脚兽。”
“那如果有两脚兽给我吃的,我能不能等他们走远了再去吃?”金竹还是改不了吃货的本性,一提到吃的就流哈喇子。
“不行!”易宁严厉警告道:“这是我要告诉你们的第三点,不要吃来历不明的食物,特别是两脚兽的食物,牠们会在里面下毒的!”
金竹被吓得连口水都不流了,正襟危坐,连连点头:“嗯嗯嗯,记住了。不出去,不随便靠近两脚兽,不乱吃东西。”其他的四小只也跟着连连点头,示意知道了。易宁这才放下心来,又叮嘱了几句,放它们去玩了。
第二天傍晚,出去播种回来的黑子带来了新的消息,村子里今天又丢了两只狗一只猫。偷狗贼的时间选得很巧妙,牠们在下午三四点的时候进村,专挑那些偏僻无人的地方下手。村子里的年轻人白天都出去四处打工挣钱,下午又是接学生放学回家的时候,这个时候留守在家的都是老弱,就算发现了,也很难制止牠们。
易宁义愤填膺:“这些蟊贼太可恶了!我要阻止牠们!”
黑子叹了口气:“靠你一只猫,怎么阻止啊?搞不好连你自己都要被牠们抓走卖掉。”
易宁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它说道:“我自有办法,大黑,咱们村里的狗王是谁?带我去找它呗。”
黑子歪了歪脑袋,说道:“按村里的那条大街分界,东头的狗都听老雷的,西头这边嘛,飞虎说话比较好使。老雷我不太熟,飞虎是不久之前刚从外地来的,听说好像是退役的什么犬来着,那名头可唬人了,我记不住,嘿嘿。不过飞虎它一般就在家里看家护院,很少管闲事儿。”
易宁心中一动,这个飞虎来头不小,搞不好还是退役的军犬或者警犬,有戏!于是催促道:“走走走,带我去找飞虎。”
黑子有点不大情愿地起了身,嘟嘟囔囔道:“那么心急干嘛,明天再去也不迟嘛,都累了一天了,也不让狗休息。”
易宁不理会它的碎碎念,一个劲催着它快走。一猫一狗离开了果园,朝村子里走去。
来到飞虎家院子外边,易宁才发现有些眼熟,这家的孩子叫李虎,跟自己同岁,算是光屁股玩到大的发小。而且也是跟自己同一年当的兵,只不过当初易宁去的是野战部队,李虎去了武警,再加上易宁退伍之后上大学一直在外省,李虎则留队待在了部队,所以两人也就慢慢断了联系。现在掐指一算,从入伍到现在已经过去快十年了,李虎恐怕也快该退役了。李虎有个爷爷,是参加过两山轮战的老兵,老头一大把年纪了,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身子骨却还很是硬朗。小时候易宁一帮熊孩子看见他老人家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都是绕着走,他老人家身上一股子不怒自威的煞气,只要他一瞪眼,胆小一点的熊孩子是真的要被吓尿裤子的。关键他老人家人老心不老,就喜欢讲当初在前线的故事吓唬小孩子玩,被吓哭了还不能回家告状,让爸妈知道了只会再来一顿男女混合双打,如此一来,老爷子算是易宁他们一帮熊孩子共同的心理阴影了。
“飞虎。”黑子轻轻喊了一句就不再做声了。老人年纪大了,睡眠很轻,飞虎不许在它家五十步的范围内大喊大叫,为了立下这条规矩,凡是不长记性的狗都被飞虎修理过一遍了,以至于平常几乎没有狗靠近它家这条巷子。
大门是关着的,飞虎从院墙根的排水口钻了出来,若无其事地问道:“黑子啊,什么事儿?”
黑子用头拱了拱站在它身边的易宁,说道:“这个小家伙让我带它来找你,说是找你有事儿。”
飞虎打量了易宁一眼,轻轻嗅了嗅,说道:“七月的孩子啊,找我什么事儿?”
易宁也在打量着它,飞虎是一只狼青犬,在易宁的视角里显得格外高大威猛。它说道:“飞虎,最近村子里丢了好几只狗和猫,你知道吗?”
“嗯嗯。”飞虎点了点头,说道:“我见过那两个偷狗贼,是两个男的,开着一辆三轮车。”
易宁道:“我们得阻止牠们!”
飞虎看着它,问道:“怎么阻止?牠们是人类,手里有武器,而且就算牠们被抓到了,也不会被怎么样,我不想给家里惹麻烦。”
易宁义正言辞:“牠们在村子里干了这么多坏事,不阻止牠们,怎么守护村子的安宁呢?万一哪天牠们起了坏心思,溜进家里偷东西甚至害人怎么办?”
飞虎想了想,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也看牠们不顺眼,但是既担心打不过,害怕给家里惹麻烦,你如果有办法的话,我愿意帮忙。”
易宁说道:“单凭我自己,凭大黑,凭你,甚至咱们三个加起来,都不是牠们的对手。我们要发动更多的帮手加入进来,团结就是力量!”
飞虎又仔细看了一眼易宁,说道:“你这只小猫还真是有意思,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嗯,我以前有过一个队友,你和它,给我的感觉很像。你说的有道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接下来咱们是不是应该一起去找老雷了?”
易宁心中一动,莫非飞虎也见过轮回者?但现在也不是追问这种问题的时候。它说道:“没错,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这种时候就应该团结起来,守望相助。我们能找到的帮手越多,力量就越强大。”
飞虎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黑子,你带路,我不熟。”
黑子为难地摆了摆尾巴:“咱们跟老雷它们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去找它会不会有麻烦啊?”
飞虎摇摇头,说道:“放心吧,不会的。我一向是很讲道理的。”
黑子拉长了脸:“就怕对面不讲道理啊。”
飞虎异常平静地说道:“那我也正好略懂拳脚。”
易宁也催促道:“好了,大黑,别磨叽了,前面带路。”
黑子气哼哼地往前走:“原来我就是个带路的。”
易宁道:“不,你这叫开路先锋。”
黑子撇了撇嘴,说道:“你这小家伙真是油嘴滑舌,怪不得你妈把那五只小笨蛋交给你管。喂,小家伙,等会儿你可机灵着点啊。万一情况不对就赶紧跑,回来给我们搬救兵。狗爪子不长眼,可别上去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