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下午五点就赶到了约定的饭店。
崔俊凯闲得蛋疼，没啥屁事，在王宏礼节性的邀请下，他竟然死皮赖脸地答应了同去，王宏也无奈。
两人在外面混了几个小时后，一起来了这家饭店。
等了不到半小时，王宏约的人到了。
这人姓肖，名亮，是王宏他爸大学同学的儿子，一家上市公司的中层，比王宏大了一岁多点，王宏管他叫肖哥。
“肖哥，谢谢你能过来，这杯酒敬你。”
酒菜上齐后，王宏站起来举杯敬肖亮，崔俊凯也跟着站起来举杯遥祝肖亮。
经历了社会的毒打后崔俊凯性子似乎变了，在有着强大气场的肖亮面前他表现得规规矩矩，没有一点几个月前的狂妄和得瑟，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王老弟客气了。”
肖亮站起来，端起酒杯和王宏碰了下，又向崔俊凯举杯示意了一下，一口将杯中啤酒喝干。
肖亮很和善，看起来也很好说话的样子，不过，话里话外所展现的逼格也挺高的。
三人重新坐下。
闲聊了一会后，酒过三巡。
找了一个机会，肖亮对给他斟酒的王宏道：“王叔叔现在怎么样了？”
这话是题中应有之意，今天应邀过来无非就为了这事。
他主动提起，也体现了他的担当。
王宏将手中的酒瓶放到自己面前，脸上的笑容消失，“不瞒肖哥，山鞍第一医院的医生说最多能坚持二、三个月，我想尽了办法都没找到门路，现在算是走头无路了，如果肖哥方便的话，请肖哥帮着疏通一下，不管是能买到癌克还是住上院都行。”
他所说的住上院，当然是住进癌症专科病房。
肖亮同情道：“人的一生难免会遇到坎坷，我相信王叔叔福大命大，一定会好起来的。”
“借肖哥吉言，我相信我爸一定没事。”
王宏神情暗淡，这话只是宽慰自己。
随着对癌克和耶里制药的了解加深，他心知肚明，没有过硬的关系要想插队得到癌克的治疗机会太难，私下买到癌克也几乎是妄想，可是他又不可能放弃，他还在不懈的努力，希望奇迹能出现。
今天宴请肖亮就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碰运气。
说不定能成呢！
“肖哥关系硬，一定没问题的。”崔俊凯插了一句。
这话说的有点施压的意思。
肖亮看了崔俊凯一眼，道：“我有个朋友在耶里制药做销售经理，你们可能不知道，癌克的生产过程是全自动化的，中途截流不可能，而且所有针剂在硬包装上不仅有批号还有编号和防伪码，每一支针剂都有记录，入库和出库的程序也非常严格，需要经过几道关卡的审批和核验。”
“这么严！”崔俊凯感慨了一句。
他也意识到了刚刚说的那话有些毛病，容易让肖亮反感。
实际上他就是这样的人，口快，情商低，还自以为是，只不过，经历了社会毒打后他学会了反思。
刚刚他看到肖亮不善的目光，心里打颤，再一反思，感觉到了自己的话里有毛病。
肖亮没理他，继续道：“耶里制药只对公，不向个人销售，内部人员要搞到癌克也十分不容易，不过，耶里制药很人性化，他们规定内部人员的直系亲属如果需要治疗的话，可以向公司提出申请，经核审通过后，会赠送于患者病情想匹配的癌克。”
“耶里制药这么人性化。”
王宏的希望大增，只要有渠道，他不吝啬钱财，买房子的钱应该足够买几支癌克了。
肖亮笑了笑，“我那个朋友母亲患有甲状腺癌，公司批给他了六支癌克，他母亲用了五支，剩下了一支他打算卖了，而且，公司还有一些员工和他有同样的情况，他手里有不少支癌克，但这样做不符合耶里公司规定，被发现会有很大风险，所以……”
肖亮说的似模似样，其实不是那么回事，这里还有其他猫腻。
“我明白，我明白，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这事。”王宏连忙表态。
他心中狂喜，终于有了好消息。
只要有药，父亲就不会死。
肖亮看了崔俊凯一眼，道：“那行，我让我的朋友过来，如何交易你们自己谈。”
“谢谢，谢谢。”王宏站起来向肖亮拱手。
声音都是颤抖的。
“我打个电话。”
肖亮拿着他的手机出了包房。
王宏坐在椅子上惴惴不安，崔俊凯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宽慰话，这小子的情商在增长。
几分钟后肖亮走了回来，“我们继续喝，他一会就到。”
“不急，不急。”王宏松了口气。
人能来就好，但必须手里真有癌克。
三人一边喝一边聊，大约半个小时后，包房门敲响，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戴着一个特大的口罩，遮住了半张脸。
因为肖亮提前打了预防针，王宏和崔俊凯并没感到突兀，这是人家自我保护行为，无可厚非。
这人进来后先是和肖亮打了个招呼，然后道：“时间紧，咱们就开门见山，我听说患者是重症，那么最少需要六支癌克，我带了六支过来，每支100万，一共600万，药就在我的车里，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嘶哑，犹如嘴里含了一枚核桃。
王宏傻眼了。
他根本没这么多钱好吗，父亲的房子卖了一百多万，家里又凑了四五十万，总共也就200万左右。
本来他父亲准备治好病再用剩下的钱买一间二手的小单室，也好有个栖身之地。
崔俊凯更是惊得不行。
王宏讪讪道：“这位大哥，你看能不能……”
那人满是不屑地挥手打断王宏的话，“钱不够是吧。”然后面向肖亮，“我说小肖，你没和他说价格。”
肖亮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摇了摇头。
中年男人道：“那对不起了，我还有个约会，再见。”说完转身就走，没再和肖亮打招呼。
“这位大哥，等等。”王宏急了。
那人停下脚步，回头看王宏。
王宏诺诺道：“我手里只有200万，剩下的能不能分期给你，两年内，不，一年内我一定还上。”
“不可能。”
男人嘲讽道，然后扭头又走。
“大哥，给我点时间，我筹钱。”
这是他父亲的最后机会，王宏不想放弃。
耶里免费治疗卡的传言他听过，不过，没有人证实，而医大专科病房治疗重症癌症患者的费用也就一百万左右，他本以为200万足够了。
那人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你快点。”他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给你半个小时，你们可以打听打听，癌克的价格就是如此，不要和医院比，那地方排队要等一年，重症患者等不起。”
“好，好，半个小时，我出去打个电话。”
王宏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急急忙忙向外走，崔俊凯也小跑着跟了出去。
屋里剩下了两个人。
中年男人看向肖亮。
肖亮道：“这人靠得住，他父亲和我父亲是大学同学。”
“那就好。”
中年男人坐下，把口罩拽到下巴处，找了一个空酒杯，倒了一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