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了薛丽颖的电话，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把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揉碎捣烂。
看了眼空空的杯子，他挥手把服务员招唤过来，又点了一杯咖啡。
“今天晚上别想睡觉了。”他想。
他对咖啡敏感，一般下午就不敢喝这东西，影响睡眠。
“嘀”
手机响了下，是苏轶发来的银行卡号和名字。
操作手机银行给苏轶转过去500万。
一分钟不到，苏轶回了句【收到】。
叶秋生也没回。
干坐着，闲得发慌，他就边拿着手机刷朋友圈边盯着酒店大门。
刷着刷着，竟然刷到了妹妹发的一张图片。
那是一座郁郁葱葱的山，在满目绿色中有一片金碧辉煌的建筑物，图片的配文是“青灯古佛”。
叶秋生心里一惊，刹那间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死妮子，这是要干嘛？”
他退出微信，找到妹妹的号码，要拨打时又停了下来，默默摇了摇头，“没用，还是找机会回家一趟吧，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呢？”
他突然发现，虽然自己有钱了，可烦心事还是一件接着一件。
比如现在他正在办的事，这个女人死不死的关他什么事？每天生生死死的人多了，他管得过来吗？可他心里就是感觉不安，如果不尽力去拯救这个女人，就如自己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似的。
是不是很贱？
我就是心太软！
枯坐了一个多小时，在接近9点时，叶秋生终于看到了何晶晶，但她不是从外面进来的，而是从酒店向外走。
“何姐。”
在看到这女人的一霎那叶秋生一直提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他站起来招呼了一声。
何晶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休息区，见是叶秋生，明显愣了愣，然后丢丢秀秀走过来，“你怎么在这？”
何晶晶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
她脸上画着淡妆，没涂口红，兴许是忘了，眼眶的红肿未消，显然是刚刚哭过了。
“你不接我电话，我又不知道你的房间号，只能在这等。”叶秋生说道，语气中有丝丝埋怨。
“你怎么知道的？”何晶晶眼圈迅速泛红。
“晚饭的时候听王老板他们说的。”叶秋生解释道，他知道她问的什么，他也相信何晶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她苦笑了一下，“你过来是要开导我。”
“说不上。”叶秋生模棱两可。
何晶晶捋了捋鬓边的散发，凄苦笑道：“我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因为没有人能理解我的苦衷，都是废话。”
叶秋生这下被噎得不轻。
他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改口道：“你这要去哪？”
“去酒吧喝酒，小老弟有没有兴趣陪我？”说话间，她的眉头向上挑，故意做出轻挑的表情。
叶秋生挠挠头皮，道：“喝酒倒是可以，不过酒吧太闹了，不如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
“我想买醉，不是越热闹的地方越好吗？”
叶秋生苦笑道，“买醉的方法有很多，并不一定去酒吧，而且买醉也不是舒缓压力的唯一方法，和朋友聊聊天，吐吐槽，同样可以让身心放松下来，也许还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那什么地方适合你说的方法？”何晶晶玩味的说道。
叶秋生环顾一眼富丽堂皇的大厅，说道：“这家酒店应该有餐厅吧？我们不如在这喝，醉了还可以直接上去休息。”
何晶晶嘴角上翘，一种诡异的表情在脸上一闪而逝，“你不怕受牵连？”她的话意有所指。
此时她已经有了轻生的念头，而且又曲解了叶秋生的话，不过她感觉无所谓，叶秋生很帅，在人生的最后头关让他占点便宜就占点便宜吧，但之后警方是不是会找他的麻烦就跟她没关系了。
叶秋生根本没往她所想的方面想，说道：“什么牵连不牵连的，走吧，我陪你买醉。”
……
时代广场酒店2楼有一家粤式餐厅，营业时间到午夜12点。
两人进了餐厅，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找了一个角落的座位。
相对而坐。
因为两人是为喝酒而来，所以就点了几样小菜，叶秋生想要喝啤酒，被何晶晶拦下了，她点了一瓶53度的飞天茅台。
叶秋生不禁皱眉，但也没反对。
他对白酒很排斥，尤其是高度白酒，他更喜欢啤酒和红酒，日式的清酒也凑合。
酒菜上桌后，何晶晶一口将一杯酒干了。
这种喝白酒的杯子不小，一杯最少有3钱。
她倒举空杯看叶秋生，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看着，也不说话，意思好像是“你不是陪我买醉吗，那就干了吧”。
叶秋生无奈，只能将杯中酒喝了下去，辣得他嗓子眼难受。
见叶求生喝了，何晶晶才放下酒杯，说道：“如果你要开导我，现在可以开始了。”
叶秋生蹙着眉头夹了口菜塞进嘴里，边咀嚼边道：“我没什么好开导的，就如网上所说的，没经历别人的痛苦，就不要劝人善良。”
“那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何晶晶声音很尖锐，有些歇斯底里，更不在乎形象。
好在此时餐厅里没有几个人，只有服务生向这边看了一眼。
说实话，在她心底深处希望有人能开导她，遏制住她轻生的念头。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
只不过她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叶秋生摇头，“你是我老乡，也算我的朋友，我怎么可能看你笑话，我过来找你只是想知道，真没有翻身希望了吗？”他这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就是我知道你不想活了。
说完他主动给两个人的空杯倒满酒。
何晶晶红着眼圈盯着叶秋生，似在品味他的话，好一会，她端起面前的酒杯又一饮而尽，然后摇头，摇得越来越快，眼中的雾水变成了雨滴，甩在了菜里，“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没了，怎么翻身？”
叶秋生看着她，不说话，让她发泄，直到她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他才说到：“你贷了多少？”
何晶晶枕着双臂趴在桌子上，嘴里呢喃道：“8,000万，抵押了公司，抵押了房子，抵押了车，一无所有了。”
她的香肩剧烈抖动，哭得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