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在哪?”
北月王白石眨巴眨巴绿豆大的小眼睛,逼迫有限的脑容量进行扩充,方便它回忆生平的点点滴滴。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发现,相比以前,脑子更加不够用了,硬着头皮冥思苦想三四个小时,才勉勉强强地记起自己五个字的鼎鼎大名。
“我叫北月……王白石?没错,我是r国的一只小亚录。”
“我之前是不是已经死过一回了?所以,我是转生异世界了?”
这段话它尝试发出来,特别是“转生异世界”五个字,却以失败告终。它不信邪,想呼喊其他七只亚录的名字,却连张开嘴巴啊一下都做不到,更别提开口说话了。
开不了口,就意味着无法高声求救,北月王白石顿时陷入惊慌恐惧之中,穿越的惊喜瞬间化为泡影,消失无踪。
它尝试活动四肢。
“动起来,动起来,给我动起来!”
“动一下啊,拜托了!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第一脚趾,第二脚趾,第三脚趾,第四脚趾,第五脚趾,给点反应好不?”
但无论它下达多少条指令,四肢都不见动静,手指脚趾更是毫无反应。它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长不长手和脚,有没有变异出尾巴和翅膀?它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姿势,坐着,蹲着,趴着?还是直挺挺地躺板板?
问题刚浮现在脑海里,它就开始头疼。
“难道我没有脑子吗?啊……头痛!算了算了,这问题还是不要深究。瞧一瞧,看一看,打探眼前这片黑暗是怎么回事比较重要。”
它之所以确定自己拥有视觉,是因为它能看清黑暗的形状。这片黑暗虽然没有夹杂其他的色彩,却有浓淡之分,中间暗两边亮,像是不规则的半圆球体将它笼罩其中。
意念操控闭上双眼,它的视角会自动切换成纯粹虚无的黑暗。睁开双眼,可再切换回来。切换来切换去,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似乎是了不得的发现,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现。
现在的它更像被封印在半圆球体之中的意识体,脑袋瓜转不动,徒长一双绿豆大的小眼睛。
“半圆球体?半圆球体……难道是神兽未孵化的卵?”北月王白石突然就不头痛了,还有点小激动,“果然越看越像一颗卵。处于幼年期,竟拥有如此强大的意识,妥妥的神兽啊!”
北月王白石已经开始想象,自己破壳而出时霞光万丈,天地异色,昼夜交替变化,四时轮回更迭,直到它收敛无比强大的威压,从蛋壳中爬出来才停歇。
前方,亿万人跪拜,虔诚地等待自己做出选择,签订契约。
重活一世,怎能屈居人下,它要打破桎梏,逆天而行,虐爆人族天才,横扫寰宇八荒。
“所以,隐身神通,开局首选,先苟着才是王道!神兽血脉的本命神通啊,一定要给力啊!素未谋面的神兽父母,快来护驾!”
北月王白石正准备积蓄力量,突然,一丝微弱到难以觉察的光线从“蛋壳”底部透射进来。
“我嘴巴没动啊,不是吧,不是吧,还没到破壳的时候吧?是谁?要强行逼我出世,我能选择拒绝吗?”
没等北月王白石想明白,笼罩四周的黑暗迅速褪去,大片的光线涌进来,差点亮瞎它的芝麻绿豆眼。缓了好一会,它才适应,逐渐看清眼前的景象。
不出所料,在它眼前十几号人围成一圈,说着听不懂的语言,想必是异世界的原住民。他们当中大多数都是五六岁的小朋友,左手持叉,右手握刀,纯净的眼眸,似乎只容得下它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身影,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滑落。
从他们亮晶晶的瞳孔中,依稀可见自己缩成一团的全貌,北月王白石下意识地挣扎,流露出一丝莫名的胆怯。
“霸气如我,重生竟如此渺小!就算是神兽,也还处于幼年期,虎落平阳被犬欺,呜呜!异世界的小朋友,你们以如此奇怪的方式迎接我,不担心吓坏本宝宝吗?刀叉,收起你们的刀叉,好好跪下!”
以为破壳而出十有八九能发出声音,北月王白石正准备开口教训这群无知的小朋友,一把明晃晃的餐刀却划出银色光芒,迫不及待地刺入它的身体,飞快地切下一块肉。
北月王白石不觉得痛,还暗自庆幸天赋异禀,皮糙肉厚抗揍。没等它有所反应,锋利的刀叉随即而至,夹起切好的肉片,当着它的面,送进一位小朋友的口中。
“咦咦咦?不是吧,把我当口粮?我可是神兽,神兽!等等,那片肉怎么看起来很眼熟?金黄的色泽,皮脆又略带微焦,像是……鸡肉!烤鸡?难道我转生成为一只烤鸡了?不是吧!”
像是印证它的想法,异世界的小朋友再也不客气,同时拿起刀叉,大快朵颐起来。它终于看清这副身体的各个部位:鸡腿,鸡翅,鸡胸肉,鸡屁股……
“神兽,神兽个鬼,我它喵的竟然是一只烤鸡!别人落地成盒,我是落地成鸡,连鸡生都没体验过,就要草草了结此生?苍天啊大地,为何如此对待我!”
“烤得外脆里嫩,鲜嫩多汁,难怪动都动不了。跳过幼年期,直接进入死亡期了!亚蔑!”
没多久,餐盘只剩一根烤鸡脖无人问津,那是它灵魂的寄居之地。
“亚蔑!我竟然没有脑袋!太它喵的吓人了,不对,吓死鸡了!”
一只金黄色被毛的宠物狗闻到味道,后腿直立,前脚趴到餐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叼走烤鸡脖。
“啊啊啊,不要啊,口下留鸡啊!亚蔑!”
随着烤鸡脖被宠物狗吞入腹中,北月王白石的尖叫声越来越轻,直至消失,它的意识渐渐模糊,再度陷入寂静无声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礼拜,一个月,还是一年?叮的一声,像是一台计算机通电,重新启动,北月王白石再度睁开眼睛。
这次,没有冰冷的银色餐罩无情地笼罩,它也没有凉得透透的,烤得香香的,反倒是活蹦乱跳。
它,身披洁白羽毛,体型丰满呈元宝形,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生活在开心农场里。
它是一只肯打鸡,烤鸡的原材料,肯打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