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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矛盾

    语文老师姓刘,全名刘三全,他是让整个年级都为之惧怕的老师,只要他在,哪怕你是只鸡,天亮打鸣你也得小心着点。

    学校这个小地方,学生少,大多数是男生,小学和初中混在一起,所以我天天能能听到哭声,那哭声自是要冲破天际,把天老爷给喊的落泪。

    我还没缓过来,语文老师早就走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个龟孙儿来了。

    我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揍他一顿,我铆足了劲儿,像蜂鸟一样冲了过去,无惧无畏。直到我的喙撞上了树,钉在那里,不然休叫我停下去欣赏缓慢悠长的人生。

    我的拳头长眼睛,一拳把陈河生打倒在地,他定是没想来我像个老鼠偷摸躲着,给他致命一击。

    陈河生倒在地上,捂着脸,哀嚎着,这一拳也是把我底气给打没了,陈河生在地上滚动着,啊啊地喊。

    我好像闯祸了,不过我不怕,这不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熟悉路,那昨晚我就要在野外睡了,指不定掉进哪个坑里面,我就永眠了。可想着就越来越心虚,见他哭花的脸,我心一横。

    就一把拽起他,陈河生捂着脸,鼻涕眼泪糊一脸,我余光瞟见语文老师来了,我想语文老师不会不讲理的。应该不会吧。

    我把我的午餐黄馒头给他一个,左手背在后面,微微颤抖,陈河生肿着右脸,露出一个极为丑陋的笑。

    本来眼就小,被我这一打,右眼成了一条缝,青紫着。他说:“我不怪你,谁让我昨晚吓你呢。”我又被他真诚相待,干脆扭过去脸,但是他的话深深地将我感动。

    这时,陈河生用他的黑手把黄馒头藏在袖子里,我还在想他应该不是故意吓我的,对啊,就吓我一下而已,况且他肯定知道我认路才这样的。

    我打算跟他道歉,陈河生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我细细的打量他,更丑了。

    陈河生走了,我发现他偷了我一个馒头。这可是我的午饭!没了饭,我就活不成啦!

    我怒火中烧,追上他,陈河生吓得一瘫,我拽着他的衣领,怒吼:“把我馒头还我!”陈河生握着我的手腕,泪涔涔的样子,都擦在我手上了。

    但我对于脏手和中午吃不饱这两个之间选择,我毫不犹豫的选择脏手。我看他的样子,觉得他可真怂。

    陈河生慢吞吞的从袖子里拿出来馒头,也不知道他多久才洗过手,馒头的外皮有了黑色的五指印。

    我也不管,拿过来,就啃上一口,正好折腾这么久也饿了。陈河生见我吃着,他好似没吃过饭,眼巴巴地瞧着,口水如那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

    我哈哈笑着,咽上一口,然后我就拼命咳嗽,陈河生呆呆地望着我,我感觉喉咙里被塞了两个大石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好生难受。

    我把手塞进嗓子眼里,抠着里面噎着的东西,不停干呕。陈河生见状说:“你是快死了吗?那你的遗产可以给我吗?”

    遗产?什么遗产?我吐出来一口嚼碎了的还带口水的碎馍。

    它静静地躺在我手心。我大口呼吸着,刚才我差点被一个小小的馍块给淹死。但我又不舍得丢弃,再次吃进嘴里,嚼碎了咽下去。

    我没事,陈河生失望地扣着他的手。我问他:“你爸不给你饭吃?”陈河生摇头,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甜蜜蜜地笑。

    我掰开一半,给他。“什么事儿?”我这爱听故事的心又上来了。

    陈河生依旧笑,就像干完了农活,颇有成就地看着麦田,每一个麦秆都只有圆圆的空心,都已经被他割下,安安稳稳地放在木板上。

    他告诉我他养了一只猫。猫?我见过数学老师有猫,是只橘猫。

    陈河生说他的猫是橙黄色,小脚是白色,他还说这只猫是在下雨天遇见的,当时它的毛湿湿地搭在身上,在雨季里奄奄一息,就算是小雨点,也能对这只猫造成打击,让它无法站起身飞檐走壁。

    他带我去找那只猫,我眼一瞧,就是老师的猫。因为上面烧焦的胡须还是蜡烛烧的。

    我疑惑。“你没见过数学老师的猫吗?”陈河生说他见过,但他救了这只猫,那他也是他的主人了。

    我点头,这么说也不无道理,我靠近它,橘猫顺势倒下,在我脚边撒泼,它两只前脚刮着我的鞋,我大惊地后退两步。

    陈河生抱起它,橘猫像是没有骨头,被拉长了,他把它放在肩上,顺着它的毛,橘猫喵喵地叫着,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你把你的午饭给它?”“嘘,别让我爸听见了。”他环顾四周,心惊胆战地放下橘猫。“我觉得它可怜,我就给它吃了。”陈河生觉得他做了一件好事,他得意地看着我,我说他很善良。

    上课,语文老师又开始了他的惩罚,他说我殴打同学,处罚一天,下午晚回家。

    我失魂落魄地站在讲台上去够老师给我画的白线,他让我一直举着,胳膊酸痛也不能放下。

    白线画的不够高,我踮脚去够,黑板上面长满了麻子,近距离看让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坚持久了就太累了,我的手失血般无力,酸痛让我的手开始颤抖,而且还无聊,我踮脚一点一点地擦着白线,白线有些在坑里面,我擦不掉,然后我用了力,那一点粉末就是在里面出不来。

    我去吹,就吹不到了,急得我更加卖力地吹。突然一股强大的力施加在我屁股上,我就跟个麦秆轻飘飘地飞了出去,不过我落地砸出了大声响。

    “啊!”我凄凄惨惨地叫声,班里的学生此起彼伏地笑着,然后又在一瞬间消失,语文老师拽着我的耳朵,我伸长了脖子,防止我耳朵被拽掉了。

    待我走后,班里爆发出惊天的笑声,要是房子都笑塌了,你们坐哪?笑什么笑,我恨恨地想着,接下来就是惨不忍睹的惩罚,我趴地上,他扒我裤子,打我屁股。我哭爹喊娘地叫着,语文老师又踹了我一脚。

    我哎呀地栽倒在地,望着背光的语文老师,像是阎王索命,让我三更走,我两更就赶快跟上了。

    我站在外面一节课,春季的风还有着冬季的余韵,不刺骨,也不温和,反正够冷的,特别是这里刚下过雨没几天,空气中的水汽舍不得消失,遨游着天空,畅想着飞天。

    但现在它们都钻进我的衣服里了!我的脸都被雾水挂满了,它们凝聚成片,化作一滴水掉在地上,与地上的泥土融为一体,更添水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头发也都成了水株游玩地,语文老师让我进去上课,我甩了甩头,让它们另寻玩乐的地方,我可不能跟它们一起玩,我爸会打死我的。

    陈河生问我怎么样,我摸了摸鼻子,摸了一手水,我身上都有些湿,索性擦在他身上。

    “那肯定没事,语文老师听了我的话,没打我,还说晚上给我补习!”陈河生:“真的啊!”他不是我期待的崇拜,而是怜悯,对!被语文老师挑中补课那可真是倒霉透顶了。

    我开始害怕下学,这是为数不多的不想下学的想法。

    啪嗒啪嗒,水滴落着,老师讲着课,唾沫横飞,我就在想要是把老师飞出去的唾沫接着,要不了几天,就能集满一盆了。

    屋顶有着鸟儿飞翔的叫声,活泼又自在,猫在数学老师桌子上舔着脚,突然跑出去,追随鸟儿的步伐,企图用它的脚蹬出滑翔的速度。

    鸟走了,猫飞了,绿叶上的毛毛虫跳走了,该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