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上亘古不变的白云轻浮三月的春风,油菜花香飘荡整个田野。
晨曦从东边的树林中缓缓升起,然后降落在爷爷的坟前,沐浴在麦的怀抱中。
他望着从小走到大的路,还是那条一直未曾改变的上学路。
小学见过很多情侣,结果因为诸多原因合合散散,议论辱骂从未消停。
他暗自发誓,大声的说:“这辈子都不结婚,谁结婚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这时候奶奶就会笑着说:“你看看你孙儿又说傻话嘞!”
后来因为升学事情,他爸妈闹的很不愉快,可又出奇一致同意晨曦去县里上学。
托了关系找了人,可到最后开学一刻,事情搞砸了,钱退了回来。
晨曦安慰妈妈说:“在哪儿上都一样,只要我用功努力,一样考个好高中。”
妈妈很欣慰,随后找了她家里的亲戚。
回到乡下开始上初中。
从见到那个女孩子的第一眼,晨曦就感觉他们会有很多事情。
直到现在,晨曦望着她家的方向,看着天上零零散散的白云,无处安放的灵魂在这一刻得到悸动。
“是不是长大了就注定要疏远、分浅。
泛滥的爱不叫爱,那叫欲望。
爱情是单一的,且也是唯一的。
就像你是我唯一,我的爱人只能是你。”
2
村里面的房屋基本上都是两层楼,虽然还有瓦房,但也很少。
妈妈看见扫墓回来的晨曦,惊喜的问:“回来啦儿贼。”
晨曦点点头,想起来说:“我爸呢?”
“去给别人针灸去了……”妈妈一脸神神秘秘的来到跟前,小声的说:“哎儿子,你说说你爸,他学习那个针灸都快入魔了!
到时候扎出个好歹来,我看他咋弄,你去说说他。”
晨曦很是惆怅,这样的事情他不想干,不想掺和进爸妈的争斗中,因为两头不讨好。
“他不是跟着去学习,要考医师证了吗,让他干干呗,总比开货车好得多。”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甚至有点乞求,乞求母亲能够不要再问这样的问题。
他是很希望爸妈都能找到自己喜欢干的事情,而不是将精力全放在儿子身上。
妈妈眼睛一横,嘴巴耷拉,“哼,那我还不是担心你爸那手艺吗?有啥可扎的,天天在自己身上拾到,还在你舌头下面挑血栓。
跟入魔了似的,都快神经了。”
院子里的桂花树开了,扇子树摇摆头上的扇子哗啦啦响。
阵阵的清香飘进屋子里,地板是白幽兰般的瓷砖。
墙上挂着家和万事兴的字样,还有一张亲戚写的“龍”。
晨曦看到坐在长椅上的弟弟,正在拿着猴子打对抗,有些玩味:“你这能赢吗?”
换来的是弟弟肯定的话语:“肯定能赢啊!有我在,包赢的啊。”
“听咱爸说,上次摔了一个手机,怎么回事?”
晨曦想起来,妈妈在电话里讲弟弟考试语文不及格,爸爸恼的直接摔了手机,然后让他面壁思过跪在白墙前,整整半夜。
更可惜的是,那个一米长宽大的镜子,也在那一夜碎裂。
“就是语文没及格呗”弟弟说的很轻松,“可是我数学好啊,老师一讲我都明白,可就是语文我压根儿背不住。”
晨曦笑笑,叮嘱道:“你可别骄傲自满,咱爷走了,这你也知道,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你也知道。”
弟弟嗯了一声,旋即又说:“什么话?”
这可让晨曦心中窝火,厉声道:“什么话,你说什么话!”
弟弟悻悻的低下头,看着手机。
3
故乡是久违的故乡,那里的一切都记得,就是不记得当时的月光。
每逢佳节放假,村子里的小孩儿跑来跑去。
一旦遇到白喜事儿,他们就会组成一团儿来到戏台的地下玩耍。
晨曦抬头看见的是办白事儿家,去世老者的子孙名字,出现在屏幕里。
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曦的快来。”
戏台底下,一个胖嘟嘟的圆脸,正在不断招手。
“李豪,怎么了呀。”
晨曦穿过人群,低下头弯下腰,钻入里面。
里面还有其他人,三剑客之一的王恒。
王恒一见人都齐了,领着路跑。
穿过黑暗和戏台,心里面升起难言的快感和激动。
“走,恒的说去坑里面烤火。”
村里面有个大坑,就在晨曦爷爷家旁边。
那里面有棵百年老树,弯着身子,开枝散叶。
他们跑到坑里面,那是他们“打仗”的地方。
王恒站在土坡上,拿着一根木棍说:“我们来玩探险吧。”
李豪激动道:“好啊,那我负责去‘打猎’,然后警戒四周。”
看着手里的木棍,晨曦陷入了沉思,这玩意儿能点着火?
虽然鲁滨逊漂流很好看,可是这坑里没有水啊!
“可是我们拿棍子求火,时间是不是太长了。”晨曦发出提问,举起来木棍。
“也是啊。”李豪回道。
王恒则是说:“我们拿打火机点着不就行了,点着后再探险。”
李豪高兴道:“好呀好呀。”
年少的时光就是在捡木柴,烤火中度过一年又一年。
身上至今残留着儿时的烟火味,可是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当时的月光。
只能抬头看见路边泛黄的冰凉灯光。
4
如今晨曦时隔多年再次来到那个坑里,那个至今记忆犹新的地点。
那个被他们誉为烤火圣地的地点,如今也是凄凉一片杂草茂盛,周围还有爷爷种的桃花树,也只有父与子二人管理。
看着他们长大的老树也因为时代的变迁,成了钞票。
晨曦看着眼前生机盎然的植物,心里涌起一股悲凉,想起一首纳兰性德的词。
“当时只道是寻常!”
周边虫吟鸟语,香气扑鼻,却无一人言语倾诉。
奶奶站在坑边瞧着,大声喊:“小曦?”呢喃道:“是不是小曦欸,这眼睛是越来越看不见了。”
“小曦?”
晨曦回道:“哎,奶奶,咋啦?”
“没事,我就看看,你啥时候回来的?”
“没……我连夜坐火车回来的,请了几天的假,特意回来看看。”
大学的时光是较短也无趣的,晨曦是这么觉得,不过他很庆幸,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总归到最后也不会这么难过。
返回的路走了无数次,从童年到少年,又从少年到成年。
这一条路,来来回回,走了无数次。
可唯一不变的是吹来的风,还是童年的那股凉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