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力’顾名思义,就是借助每一次的反震之力来加强下一次的锤击。在此之前,你要先学会卸力,我来给你演示一遍。”
说罢,陶渊鹏便拿起一块矿石放进熔炉加热起来。
“平时锻造过程中,锻造师有很多方法可以用来卸力,比如:可以在使用元力包裹锻造锤时,锤击的一面用元力直接包裹着锤面,就像你现在一样,而另一面则是留出一些空隙,当锤击后的反震力先通过反震到这一层的元力膜上进行减震;也可以打造一套手套护具,通过护具来减少锤击对于手臂的反震力;也有使用水属性灵力来达到减震作用的……”在矿石加热的过程中,陶渊鹏给王明介绍了几种常见的卸力方法。
矿石加热完成,陶渊鹏将之取到锻造台上,从王明手中接过双锤,对着王明说道:“不过我今天要教你的卸力办法是我们家族独有的,看好咯。”
陶渊鹏双手开始舞动起来。与王明的直上直下锤击不同,陶渊鹏的手臂每次在锤击后向后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锻造锤绕了一个圈后再次锤击在矿石上。双手交替着锤击和画圈,动作自然流畅,看起来似乎毫不费力。
不一会矿石就发出了一锻成功的光芒,可陶渊鹏的锤击并没有停止。
“记住,我们陶家的《乾坤锻造术》之所以使用双手,自然是有其优势。双手比单手在同一时间内多出一倍的锤击次数,这意味着你有更多的机会排除杂质,一次锤炼能跨越几个锻造层次,可以从提纯跨越到百锻,甚至千锻。”陶渊鹏的话音刚落,矿石发出了十锻完成的光芒。
陶渊鹏停下锻造,将两把锻造锤还给了王明。
王明的脑海中反复播放着陶渊鹏锤击的慢动作,回味着每一个锤击的细节。他发现陶渊鹏每一次锤击后不是用力将反震力控制住,而是向后一拉,手顺势从身后绕一圈回到头顶,将反震力卸去后进行下一次锤击。
“我明白了,谢谢爹!”果然是靠着大树好乘凉,有了陶渊鹏的指点,王明在锻造方面能少走很多弯路。
王明充满信心的拿起几块矿石加热,斗志满满的期待着练习新技巧。
加热好的矿石已经放在王明面前,他深呼一口气,又快速的回顾了之前陶渊鹏的动作,举起锻造锤他砸了下去。叮……第一击卸力似乎不太顺利;叮……第二击的反震力对手臂的感觉还是很强烈;叮……第三击好像卸去了一半的反震力……
渐渐地,王明找到了卸力的感觉,可锤击的感觉似乎不那么流畅。
“手臂要放松,手握紧锻造锤,控制好手腕的旋转。”陶渊鹏在一旁指出了王明的不足。
叮……王明按照陶渊鹏的指点,手臂放松后,他感觉锻造锤像是要飞出去,好在手握住了锻造锤。反震力将他的手臂向后拉直,以肩膀为圆心,从下往上画了个半圆。
“在锻造锤下落时用力锤击!”陶渊鹏的声音再次传来。
王明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自己只要握紧锻造锤就可以了,剩下的只需要控制好锤击的位置,不再需要花费巨大的力量来压制反震力。
陶渊鹏在一旁满意的点点头,没想到王明的进步这么快,一学就会。
叮……不知不觉中,矿石完成了一锻的锻造,可王明不舍得停下,他继续沉浸在这种奇妙的感觉中。每次锤击都很自然,不用刻意的去压制,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在锤击上面。
“《乾坤锻造术》的核心是要身心合一,如果你想太多,大脑中就会有很多的杂念,这会影响你每次的锤击,可能是某次发力的误差,也可能是某次锤击位置的偏差,尤其到了高锻时,哪怕一丝的差错都有可能会让锻造失败。”既然王明学的这么快,陶渊鹏也不介意再多教一些。
一块矿石已经锻造完成,一锻提纯变的比王明之前想象的还要简单。他没有急于锻造下一块矿石,复盘和总结是他每一次失败或成功后会做的事。从刚开始的学习模仿,到学会卸力,再到那种奇妙的感觉,王明复盘着每一个细节,对前后的差别进行了比较,总结出正确的锻造姿势。
取出第二块矿石,根据锻造前一块矿石总结的经验,王明开始了第二块矿石的提纯。
第二块矿石的提纯很快就完成,虽然比起陶渊鹏还差的很远;第三块,一锻成功;第四块,一锻成功……王明的一锻似乎变的非常顺利,想来也正常,毕竟已经经历过了左右手单手的两次一锻修炼经历,再加上现在逐渐掌握了双手卸力的技巧,一锻成功率自然就变的简单了很多。
时至午时,正午的阳光犹如金色熔炉,倾斜在铁匠铺的每一寸土地上。炽热的火焰在炉膛中跳跃,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汗水顺着王明的脸颊滑落,整个学习一锻的过程虽然辛苦,但他却乐在其中,提纯完成时带来的成就感让王明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
“吃饭啦!”王明被成功冲淡的饥饿感在陶渊鹏的呼唤中被成功唤醒。他放下手中的锻造锤,洗了洗手,跟着陶渊鹏来到他的办公室。陶渊鹏为他准备了丰富的午餐,还是之前吃过的兽肉,以及一些以前没见过的蔬菜。一大口兽肉下肚,王明浑身暖洋洋的,这与热的出汗不同,他感觉到身体的每一块筋骨肉都得到了滋润。
“怎么样?是不是找到感觉了?”陶渊鹏问道。
“嗯,现在一锻已经不成问题了。”王明边吃边答复道。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修炼?”陶渊鹏试探着问道。
“虽然我现在一锻成功率已经是百分之百,但我还是想继续再修炼一下提纯,所以我今天下午就打算继续一锻的修炼。”王明思考了一下,说出了他的决定。
陶渊鹏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胜不骄败不累,提纯虽然简单,但这是之后所有步骤的基础。成功提纯不代表就是完美提纯,不要急于去修炼下一步,一定要在一锻提成上多花功夫。你能这么想很好,一会儿吃完饭休息会就去继续修炼吧!”
……
吃完午饭,当王明迫不及待的进行锻造修炼时,秦山荷来到了顾全阳家的院子里。
“顾村长,听说你给了关老师一笔修炼资源。不知……”秦山荷问顾全阳道。
“对,我把那件东西卖了。我家就剩我一个老头子了,留着也没用。”
“可那是您儿子留下的唯一的遗物啊!”秦山荷似乎有些激动,但顾全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您为我们村子的牺牲已经够大了,我们不能再让您……”秦山荷的声音有些哽咽。
“只要为了村子好,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况且这也是他的心愿,不是吗?”顾全阳低着头轻声说道。
“您卖给了谁?我想办法帮您赎回来!”
“不用了,拿回来与我又有何用呢?”顾全阳边说边往里屋走,走进后厅后关上了门。
秦山荷只得黯然的离开。
……
顾全阳被老黄叫来的狩猎队。
“老黄,你这么火急火燎的叫过我来干嘛?”顾全阳本想继续指导王明锻造,可被老黄的一通通讯玉电话给叫来了。
“哦,是这样的。上面来了一道命令,要求我们周围十个村,每村派遣一位银牌狩猎者协助到东林森林里做一些调查,大概需要三到五天的时间。我们村的银牌狩猎者目前只有你有空。”老黄解释了缘由。
“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吗?”
“听说是昨天森林里发生了大动静,上面想去查探一下发生了什么。我们只是配合他们做一些外围的警戒工作,不用深入到内部。”老黄附到陶渊鹏耳边轻声的说着他打听到的小道消息。
“什么时候出发?这个任务奖励多少积分?”陶渊鹏眯了眯眼,昨天他也有些感应,不过距离比较远,他也没有在意,现在为什么上面会关心这件事呢?似乎发现自己的表情不太对,陶渊鹏假装很现实的提出了奖励积分的问题。
“明天出发,这个任务每人可以分到一百积分。”老黄没注意到陶渊鹏的变化,“放心吧,嫂子那边我会天天安排人给送药的!”
陶渊鹏点点头说道:“那我回去打个招呼,顺便准备一下。”
……
王明练习了一下午的锻造,一锻提纯的速度已经有了明显的提升。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准备叫上陶渊鹏一起回家,发现陶渊鹏不在办公室里,问了才知道,原来吃完午饭没多久便被叫去了狩猎队,想来是有什么急事。
王明一个人走回家,推开家门,就看到陶渊鹏已经在家了。
“爹,听人说你下午去了狩猎队?”王明很好奇陶渊鹏去狩猎队干什么了。
“对,接了个外勤任务,明天一早出发,短则三天,长则五天。”陶渊鹏一边回答,一边准备着外出要用的东西。
“哦!是去干什么呀?”王明也早已习惯陶渊鹏偶尔的外出任务,便没再多问。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王明……
周五,陶渊鹏一早就出门了,王明吃完早饭便独自一人来到了铁匠铺,他需要尽快完成一锻的修炼,因为据说十锻的修炼要比一锻难上十倍。当他来到铁匠铺门口时,发现有陌生的一男一女站在铁匠铺大院里。
男子中等身材,既不显得魁梧也不显得瘦弱,面容平凡而朴实,属于看了一眼不太会被人记住的那种,身穿一件淡蓝色的长袍。他的脸上维持着温和的笑容,给人一种亲切而舒适的感觉。
女子身材娇小玲珑,长发如丝般柔顺,轻轻披散在肩后,面容如白玉般温润,五官的轮廓清晰而柔和,鼻梁高挺而秀气,一袭淡紫色的长裙裹在她身上。
就听到那男子喊道:“老板在吗?”
江德旺回答道:“今天我们老板不在外出了,估计要三到五天的。两位是有什么事吗?”
“我们之前定的一百把短剑,不知道现在锻造的怎么样了?”
“哟!原来两位是雇主啊!那也别站这儿了,我们坐下说吧。”江德旺将两人带到一张休息桌边安排坐下。
两人刚坐下,江德旺马上勤快的泡起了茶水:“两位今天来是……?”
“离交货期越来越近,我们是想来看看进展如何。”男子开口问道。
“两位放心,我们正在加班加点的赶工了,一定能准时完工。”江德旺赔着笑脸。两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江德旺陪着又聊了会儿天,二人便匆匆离去。
两人走后,江德旺收起笑脸沉思了一会,拿起通讯玉拨打了陶渊鹏的号码,提示未拨通,应该是在任务期间关闭了通信玉。他看了看正在修炼锻造的王明,朝他走了过去。
“小明,你父亲的通信玉关闭了,你还有别的方法能联系到他吗?”江德旺问道。
王明放下锤子,摇了摇头道:“我也只有我爹的通信玉。江叔,是有什么急事吗?”
江德旺叹了口气说道:“刚才两个人你也看到了,他们之前在我们店里定了一百把一级剑,虽然定的时间有些紧,不过他们给的工钱高,我们加班加点还是能赶出来的。谁知道这几天有三位师傅家里有些事请假了,你爹又不在,这产量一下子就跟不上了。离交货还有三四天了,现在人手不够,可能来不及了。”
王明听了也有些着急:“那还差多少把?”
“按照目前的速度,应该还差五六把。原本肯定是来得及的,谁知道矿石突然用完了,所以浪费了两天时间去采购矿石。”
王明听完脸一红,不过马上就恢复过来,他这才想起来这几天他修炼锻造用的都是铁匠铺的矿石,江德旺口中说的矿石用完了,应该就是被他给拿走的。
“江叔,你别着急,我来想想办法!”王明想弥补一下。
“你继续练习吧,这事儿你不用操心,我来处理。”江德旺显然信不过王明,毕竟还是个小孩。
江德旺走后王明深深叹了口气,有些内疚,没想到他平时练习用的矿石原来是用来铸剑的。他决定暂停双手一锻提纯的练习,先修炼《神工锻法》,如果能尽快达到单手十锻,或许也能帮到一些。
左手放下锻造锤,王明使用的锻造功法切换到《神工锻法》。一下子王明有些不习惯,单手锤击的速度慢了很多,可好处就是对每次锤击的掌控度高了。一锻提纯很顺利的完成,王明想试着直接锻造到十锻。叮……随着一锻金属的冷却,王明的十锻并没有成功,他感觉十锻锻造与一锻提纯有些不同。
王明并没有着急的进入下一次锻造,因为他感觉到使用同样的锤击手法在一锻提纯成功前和成功后达到的效果不太一样。可惜陶渊鹏不在,不然还可以请教一下,现在只能自己琢磨。
王明拿出《乾坤锻造术》和《神工锻法》里十锻的部分再次研读起来,同时和一锻的功法部分进行比较。他发现一锻的要求更多的是进行大面积锤击,将矿石中大块的杂质剔除。由于矿石本身杂质较多,锤击时大面积的覆盖能很容易的将大颗粒杂质剔除,所以一块矿石一锻提纯完后,体积和重量会有明显的下降。而十锻则不同,金属被提纯到90后,内部大颗粒的杂质已经不多,所以使用一锻的方法虽然还会有些效果,但大颗粒杂质都被排除后就失去了作用,这让王明联想到之前为什么陶渊鹏要把一锻和其他阶段区分开的原因了。
既然找到原因,王明自然要想办法解决,最好的途径就是从锻造功法入手。由于之前都是在修炼一锻提纯,王明并没有很仔细的看十锻的内容,现在仔细研究十锻的锻造方法后,才发现两者之间的差别。一锻提纯可以说随便一锤都有可能剔除不少杂质,而十锻则是需要从90纯度的金属提升到99,如果不能精确定位到杂质的位置,锤击的效率将会很低。
要精确剔除杂质,《乾坤锻造术》里的方法是感应法,即通过每次捶打带来的元力膜上的反震力的不同来判断杂质程度。这一方面需要超强的元力掌控度去感应每次元力膜的变化,另一方面也需要丰富的铸造经验;《神工锻法》提供的方法就比较多,比如区块捶打法,将金属块划分为不同的区域,再对不同的区域进行捶打,保证所有位置的杂质能被覆盖剔除,这种方法适用于杂质分布比较均匀的金属,缺点是进一步提高纯度会很难;又比如震荡捶打法,由于杂质和金属之间的粘合度不同于金属自身之间的粘合度,可以通过使用元力膜硬化或使用土属性辅助的方法,将锤击反震力反弹到金属本身,将杂质与金属间的粘合力破坏,再通过锤击将杂质排出,这种方法需要有较高级别的护体法或土属性灵力,优点是杂质排除比较彻底,缺点是容易破坏金属本身之间的粘合度,完成金属品质下降;再比如熔炎捶打法,通过高温将金属内的杂质去除,又可以延缓金属冷却时间,这个方面对熔点较高的金属效果较好……
通过两套功法的对比,《乾坤锻造术》虽然只有一种方法,但可以适用所有金属,不过就是修炼要求较高,需要日积月累的锻造经验,而《神工锻法》里的方法更易修炼,但或多或少都有优缺点。
王明还不足以修炼《乾坤锻造术》中的十锻方法,便从《神工锻法》下手。他的目标是十锻,而且只是用来铸造一级铁剑,所以可供选择的方法比较多。
一级铁剑用到的材料是十锻金属铁,自然也是之前王明练习用的矿石,好在那些一锻矿石还在,他可以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十锻练习。
王明从仓库中取出他练习锻造成功的一锻金属铁,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原来他已经用了不少矿石。一锻成品已经堆成一个小山丘,想起江德旺的话他的脸不由得又红了红,虽说这家铁匠铺是他父亲开的,但他的开销确实有些大。
看着这些一锻金属铁,王明下定决心要做些弥补,他将一批金属铁放入熔炉加热,自己则思考着先修炼哪种锻造法。《神工锻法》中的方法很多,王明拿不定主意,便决定从第一种方法开始修炼,除了那些需要灵力的方法外,他都想尝试一遍。
金属铁很快就加热好,王明从中取出一块放在面前。“那就从‘区块锻造法’开始吧!”王明喃喃自语道。
将一块金属块放到面前,在王明的眼中好像出现了一条条细线,这些细线将这块金属铁分为一个个小方格,方格的大小正好适合每一次锤击。
叮……叮……王明右手快速且有节奏的捶打着,虽然使用了卸力的技巧,但十锻所需时间和难度都远超一锻提纯,他的手臂越来越吃力,好在他的元力足够浑厚,否则早就已经脱力。
‘看起来以我目前的修为,十锻已经是上限了。’王明自己思量着。他不知道的是,对于其他人来说,在炼气境是只能进行一锻提纯的,就算炼气境圆满的人都不一定能够坚持到十锻完成。
叮……金属铁彻底冷却,第一次十锻失败。在王明的意料之中,一锻提纯时都失败了好几次,更难的十锻自然要练习更多次。
王明回忆着之前铸造的过程,从中一点点找出了几处不足之处。找到对应的解决之法后,他取出第二块金属铁。
叮……叮……第二次十锻仍然是失败,可这次的纯度明显已经高于第一块。第三次……第四次……王明连续失败了十几次,但他觉得他离成功已经不远了。
王明擦了擦汗,午时的太阳照在他脸上,谁都想不到,六岁孩童的手掌上已有了老茧的身影。
咕噜咕噜……肚子有些饿,但王明仍舍不得停下,不想中断现在的那种感觉,他又拿出一块金属铁……
叮……随着最后一记锤击的落下,王明闭上了眼睛,金属铁发出一阵光芒!!
十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