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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寒冬里的邂逅

    “记得那是一个雪花纷飞的日子,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圣诞而努力奔走着。冰冷的雪花肆意洗礼着,热闹非凡的街道,”

    “我的心,和这纷飞的大雪一样,冰冷得,冰冷着,沉没在深不见底的海底里。”

    “如果那天,我没去神龛的话,就好了。”

    一片雪花,从云层落下,将云后的阳光带到了云下昏暗的世界中。

    ——欢迎光临wele death!

    便利店的自动门自动地邀请了一个和时节不符的少年。

    他脱下卫衣的帽子,抖了抖帽顶的雪,缓缓走进了那间温暖的便利店。终于到了温暖的地方,他这才安心的将手从温暖的口袋里抽出。

    “萝卜,土豆,香菜,牛肉丸…”嘴里嘟囔着,少年奔走在蔬菜区和冷藏区。

    “噢,还有麻烦拿一包那边黑色的烟,谢谢。”

    ——感谢惠顾 thanks death!

    窗外依然大雪纷飞,热闹的街头上人们来去匆匆,电线杆上的广播用劣质的音质不断循环着:“Wish you merry Christmas~Wish you merry Christmas…”

    少年抬手戴上了帽子,望着热闹非凡的街道,他没有犹豫地钻进了雪的世界中。

    “真冷啊。”

    风雪不断的吹打着,明明是下午,天色却暗的和深夜一般,暗的和深海一般。那个孑然一身的少年一次又一次绕过了不同店面门口的圣诞树,街上的人群是那么的忙碌,不断洋溢着过节的欢乐。

    在不同种光亮的闪耀下,雪似乎也带上了不一样的色彩,带着不一样的情绪,在空中盘旋,舞动,旋转,却又落在行人的肩头,最后失去它被赋予的色彩,可它融化后留下的水印,却又无时不在证明,它曾存在着。

    今天是圣诞节,在少年过去的回忆里,母亲一直都会带着他和妹妹,一起去山腰的神龛祈福。

    “希望未来,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这是他一直以来和母亲许下的愿望。

    然而这个“一直”终结在了两年前,那一个令他沉痛无比的,暗如深渊的夜晚。

    记忆里那条昏暗的走廊,一个小孩拼命的追着,却怎么都赶不上那个熟悉的背影。

    “抱歉了小满,今天为止,我作为妈妈的职责到头了。”小男孩无力的瘫倒在地面,只能看着最熟悉的母亲带着年幼的妹妹,一起离开了这个熟悉的家。

    这是离异时,常有的情景。

    思忖着这些回忆,他的眼角不由得又漫出了泪水,一步一步拾阶而上,顾不及擦拭眼泪。因为这两年里,他连一双为他擦拭眼泪的手也未曾拥有。

    “真是的,明明过去这么久了。”

    穿过了一片又一片的荒草丛之后,踏着被白雪覆盖的石阶,虽然周围很暗,但依然能辨认方向。

    不自觉的,少年的脚步变得越来越轻盈,周围的空气也似乎活跃起来,似乎在预示着什么的到来。

    咚———“远方”的钟声传来。

    他的时间仿佛凝滞。

    此刻的他正迈着步子,忽而间一阵穿过树丛的微风从远方吹来,吹起了少年长长的刘海。

    面前,一扇神奇的门毫无预兆地被打开,而他,也毫无征兆地跨过了那道门槛,在那门后是一个看似相同,实则完全不同的世界。

    但他没有意识到。

    雪依然在飘着。

    此时,少年满溢而出的内心里,五味杂陈的是无法和解的过去。怀抱着这种心情,他慢慢走近那座严肃、庄严的神龛。

    少年抵达了他的“目的地”,那间被荒废的神龛一如既往地屹立在那片杂草丛生的石基上,周围安静的像是与世隔绝,照明装置因为年久失修也已经损坏,残余的光线是多么的孤单,寒冷,却又怀抱着不同寻常的美。

    又是一年,又站在了神龛的面前。少年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周围干燥冰冷的空气里久违的穿出了白色的、温暖的雾。

    他慢慢闭上了双眼,放下购物袋的双手缓缓地向着胸前靠近。

    【好了,双手合十许下我的愿望吧】

    “咚————”

    ——————

    忽而间,一束突破云层的、银白色的月光为这场孤独的雪染上了本就属于雪的颜色,那是神圣又庄严的美丽。

    而这一次,空中散落的细雪,却依偎在了一个特别的肩头。

    他的眼前,一名少女竟然凭空出现一般,在雪的背景下,借着月光的晚礼服,伴着世界盛大的音乐,在无人的舞台上闪亮登场。

    金色的头发在银白色的月光下熠熠闪烁,黑色的制服也渲染上了金与银的浪漫,纤细的身影摇曳生姿,透过风雪,有力的转过身来:

    千鸟格的贝雷帽下,一张美的不可方物的脸带着略带惊讶的表情,两人就此互相凝视彼此。

    久久的。

    时间仿佛再一次凝滞。

    ——————————————

    “简直就是动漫里的人物,不,就是呢。”——来自许久后。

    【那简直就是如梦似幻般的邂逅,让我难以忘怀,哪怕时至今日,哪怕如今时过境迁】

    ——————————————

    可是,自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没能再见到她。

    “叮铃铃”放学的铃声响起。

    ‘啊,又不小心想了一节课算了,回家自学一下吧。’少年叹了口气,开始整理起了书,周围嘈杂的声音不断:说笑声,讨论声。

    小团体间的热量汇聚在一起,大的像是要撑满这间教室。

    “嘿!满人同学,我们这边缺人,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打篮球?”一名高大的少年突然出现,用力地拍了拍满人的肩膀,热情地将脸凑了上去。

    他叫国明,和中野满人一样是高中一年级生,是这个班级里少有的不排斥和满人做朋友的人,与此同时也是这个班级的班长,容貌出众,是很多人憧憬的对象。

    (而满人虽然在初中时有学习过一点篮球,但已经相当久没有实际地去打过了。)

    “额,国明,抱歉,今天我得早点回去。” 满人摇了摇头,神情里流露出了抱歉和感谢。

    “啊,好吧,那真是太遗憾了,看来得去别的班拉人了。”国明缓缓地将手收回去,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之后又重新回到了那个热度爆表的篮球小团体。

    整理完毕的满人拎上了那沉重的书包,开门离开了那间温暖的教室。

    “嘶吾~”冷风吹的满人打了个颤。

    “围巾围巾” 他迅速拿出放在书包的围巾戴上。

    “诶…暖和了。”

    向手里长长地哈了一口暖气,他快步走出了教学楼。

    与此同时在教学楼前的一块告示板前,一群又一群的学生聚集了过去。

    “啊,预料之内的考砸了啊” “没关系,这只是第一次期中考试,一起再努力吧!”

    刚离开教学楼的满人注意到了这里的人群,但他没有停下向外走的脚步,穿过人群独自向着校门口走去。

    顺着攒动众人的视线向上看去:

    “第一位:中野满人”

    几个字赫然地写在了整块告示板的顶端。

    “诶,我说,你知道这个满人是谁吗。”

    “不知道诶,听说是二班的。”

    “啊,他啊,我二班的朋友说啊,那家伙是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到咱学校的,是个了不起的天才。而且啊,他还告诉我,这家伙在班级里从来不社交,从来不参与聊天,但是如果有人向他请教问题,他又会很热情的教学。”

    “啊,真是怪啊”

    满人循着大雪,一步一步将足迹蔓延到校门口。

    现在正是寒冬的季节,失去了圣诞节色彩的街道也变得冷清了起来,这天的天气意外的好,虽然没有暖和的阳光,但至少天空没有再被肆意席卷的风雪占据。街道上的雪也被扫到了道路的两侧,和路边葱葱浅浅的绿植交相呼应,在这个没什么生机的季节里散发出了独特的生命的温暖。

    ——欢迎光临wele death!

    满人一如既往的走进了那间便利店。手从口袋里摸索着拿出了手机。

    “我看看嗯?”手机屏幕上,名为“老爹”的聊天对象恰巧发来了消息:

    “满人,为父今天去应酬了,晚饭就麻烦你自己解决喽!”

    “哦对了,今天不用给为父带烟回来。”

    老爹真是的…

    不过正好,那今天就尝尝这家便利店的新品—

    ---超级无敌牛肉盖饭套餐!将炙烤得七分熟的牛肉覆盖在冒着热气的米饭上,周围再撒上金灿的玉米粒,翠绿的西兰花,透紫的洋葱片,仿佛一个盛大的舞会上,所有的食材舞动着,互相扶持着,誓要成为世间第一美味一般散发出傲人的香味。搭配上独特的味囎,在同一个托盘上一起组成这世上最美丽的舞台!

    光是想想,满人就已经迫不及待要大饱口福了。

    在路人疑惑的视线前,幸福满溢而出的满人将盖饭套餐端到了玻璃落地窗前的桌子上,口水已经忍不住要从压不下来的嘴角边奔泻而出。

    “我开动了!”

    ——感谢惠顾 thanks death!

    一个幸福的少年从便利店走了出来,上扬的嘴边似乎还在嘟囔着什么。

    “哦对了,机会难得,今天去图书馆学习吧。”

    满人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戴上了耳机,播放了一首他最喜欢的《Again》,然后顺着道路走向了图书馆,要从这里去到图书馆,会经过一座荒废神龛的山。

    马路边绿灯亮起,在嘟嘟声中满人逆着行人向马路的另一边走去。

    令人吃惊的是这边的道路和另一边的截然不同:雪依然停留在道路的中间,没有被好好清扫,葱葱的草木反常的很浓郁,丛生在道路的右侧,在风的舞动下似乎在招手欢迎满人的到来。

    耳机里的音乐还在继续着。

    但满人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从刚才开始,他发现自己越是向前,耳机里的钢琴声就变得越是激昂,仿佛带着某种情绪,穿透那铝合金的网膜,直直的敲打进满人的耳朵。

    “怎么回事…”

    突然间,耳边响起了小提琴悠扬的声音。

    那不是耳机里的音乐,却仿佛和音乐中的钢琴携手演奏一般,在指挥棒快速升起后,带着耳机里音乐的高潮,一同迎来各自的最强音。这一瞬间,周围似乎出现了更多的乐手演奏着各自不同的乐器,却带着相同的目的,一同强势地,将一种强烈的情绪打进满人的心脏

    “发生什么了…”

    咚————

    云层突然被阳光穿刺,均匀地散落在上山的台阶上,一名沐浴在阳光中的少女,正蹲在石阶上抚摸着慵懒的黑猫。

    一瞬间,时间静止。

    少年惊讶的瞳孔中,只是映满了金色的阳光,和那被红色飘带束着的,金色的飘摇长发。

    这次她带来了万丈的阳光,虽不及月光优美,却张扬着属于幸福的绮丽。

    音乐的高潮声已经越过了顶点,开始走向平稳。

    周围的“乐手们”默默退场。

    可满人依然停留在上一秒,用身体感受着:

    吵闹的不是音乐声,而是心脏声。

    那名少女转过了头,淡蓝色的瞳孔对上了那双被金色填满的双眼。

    “又见面了。”

    她先开口了,随后从石阶上咻得站了起来,将右手伸向了那个茫然的少年,脸上的微笑就像春风一样和煦地激荡着满人的心。

    他缓缓摘下了耳机。

    “好好久不见。”

    “要一起走走吗,趁着阳光还温暖。”

    两人肩并肩,一起行走在无人的街头,在洒满阳光的闪亮着的雪道上,印下了几个若有若无的脚印。

    “我还没问你的名字。” 满人红着脸,这是他第一次和女孩子并肩走着。

    “在问别人名字前,记得要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哦。”少女笑着跑到少年面前。

    “不过,你例外,中野满人。”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谁知道呢,嗯或许,是神明告诉我的吧!”少女笑着回答道,她的长发在风中舞动着。

    “我叫千山叶,今后请多多指教。”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千山叶这个名字会有一天占据我回忆的所有】

    “中野满人,很高兴认识你。”少年重新做了自我介绍。

    “什么嘛,你这个名字,可真奇怪。”她重新回到肩并肩的位置。

    “刚才忘了说,原来,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吗?”

    满人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她穿着的制服,分明就是旭高中的女子学生制服。

    “是,又不是,一半对了,一半不对。”千山叶笑着说。

    满人不解。

    “如果我说,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你会相信吗?”

    科学的理论一瞬间从满人的大脑里流过。

    “根据经典世界观,我们无法观测到另一个世界的人和景象,再翻阅有关量子力学的知识,似乎有能解释的余力,但说到底这种现象显然是不科学的,无论怎么解释都是不科学的。”

    “可是,为什么我现在会有一种直觉。”

    “她没有撒谎。”

    见满人没有回答,千山叶便继续大步向前走着,满人追了上去,于是两人继续并肩走着。

    走着走着,不知什么时候,道路又渐渐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积雪被扫在了路的两边,植物也不再葱绿。就连阳光也渐渐被云层重新遮住,一切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样。

    那头金色的长发,却依然在少年的眼里闪闪发亮着。

    是多么的耀眼。

    两人一同穿过了一条种满樱花树的坡道,千山叶突然停了下来。

    “呐,满人君。”

    “今天遇见你我很开心哦。只是,我该走啦,下次,我再来找你玩。”她转过身来笑语盈盈着。

    少年来不及说出话来,只是呆呆地看着少女的脸。

    咚——————

    熟悉的钟声响起,千山叶的身影忽然变得模糊起来,她微笑着的脸逐渐消失在满人的面前。那一瞬间他才看清楚,那女孩的模样,分明来自于另一个次元,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下次再见。”

    遥远得像是再也无法触摸到的距离,他伸出的手穿过了那女孩的脸。

    下一瞬间,少年的手实实在在地按在了路边的电子广告牌上。

    “别留下对现实的遗憾,大胆去做吧!” 这是广告牌上的标语。

    满人缩回右手,手中却不知何时多了一条红色的丝飘带。

    “她,真的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