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二还以为给了军子一个奋斗目标呢,他不知道,军子回去时,整个人郁闷到了极点。
这年头,一家三兄妹,那是有福之家。
谁家不是兄弟姐妹5个左右。
问题是,你还有爷奶爹娘啊,一家8、9口人挤在一五六十平房子的人,多了去了。
老百姓有的是智慧,他们的房间床铺和火车卧铺没两样,一个小房间硬生生整出上中下两层六张床
姐妹多了还好点,毕竟出嫁了就不占家里地方了。
他爹有福气,前面生了三男娃,把他兴奋的哟,兴奋没多久,又添了一儿一女,老倆口工作让给老大老二,老三就悲催了。
老大还好,单位分了房,娶个媳妇就搬出去了。
闺女大了,只能和娘挤一屋子,做爹的自然和儿子挤一屋。
老郑家孝顺,再挤不能挤老人,爷去了后,闺女才和奶睡间房,这样倆口子才结束了分房而睡的日子。
这做爷爷去了,他们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伤。
老二想分房,没资格,现在想娶个媳妇都困难。
军子年龄也不小了,叫二宝何哥,其实比何二还大一岁。
心不在焉的,回家差点将他爹给撞扒下了。
“你小子,一天都晚没个正形的,在外面鬼混,难道连魂都混没了”
自己儿子在外面鬼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现在知青在陆陆续续的回京,哪怕一个环卫工人,你没有关系都干不了,更不要谈进工厂当临时工了。
做奶的:“军子,你这眼怎么了,你这脸怎么了,是哪个杀千刀的欺负你了,走,带奶奶去他家,还没个王法了”
这老太太说完,就将口袋的红袖筒套在胳膊上了。
可别小看这红袖筒,哪怕你就京城大哥大,惹上她们,都能让你不得安生。
军子:“奶,没事儿,是我不对,17号院小何哥已经替我摆平了”
“是吗,告诉奶是怎么一回事,奶得登门去谢谢人家”
自己倒卖东西的事,可不能让奶知道。
军子只能想方设法的扯开话题。
愁啊,他们家四闺女马上也要高中毕业了,想考大学,哎,他们家就没一个有读书的基因。
吃饭时,气氛总是压抑的,什么吃不言,睡不语的,在他们家根本就不用教这规矩。
没心情。
吃过饭,做娘的还是将自己儿子拉进屋子。
这小子只能将今天发生的事儿说了出来,不过话变了些味,他可不敢说自己在倒卖物资,这样是平白让家里担心。
“我今天在胡同里,不小心,撞伤了人,没钱赔,只能让人揍一顿出气,赶巧遇上何哥,他三两下将那伙人给揍跑了”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
做娘的,怎么可能不心疼自己儿子,这儿子太懂事了,宁愿挨揍,也不愿家里帮忙赔钱,心有些酸。
“妈,你说这一个年赚个十万八万的可能吗?”
他娘:“你说什么胡话呢,就我原来那个火柴厂,二百多号人,一年净利润也不一定有这个数”
这位做娘的,原本就是厂会计,对厂子里面的账目,门清。
不过她忘记了一点,她们厂,200多人上班,拿退休工资的,比上班的人还要多,更不要说退休工人报销的医药费,当工人这点好,你家里人生小病,拿这药费单子,也是能报销的,当然了,名字可不能写错了,这也是他们的一项隐性福利。
“老三,你可不能走那些个歪门邪道啊!”
做娘的是真的担心自己儿子走上邪路,一年十万八万,除了偷摸抢,根本就没有别的路。
军子不想自己娘担心,解释起来:“我今天去谢何哥,谈到娶媳妇的事,何哥说,不就是没有工作吗,一年挣个十万八万的不就成了,我怎么可能走歪路”
军子娘:“那小何,还真以为一个大学生就厉害了,还十万八万的,你别听他胡扯,妈明天再去街道给你打听打听,看哪个担位在招工,你就在家里好好待着,放心,有妈在,饿不着你”
军子口里自然是答应的,心里还是犯起了嘀咕:是啊,何哥可是大学生,脑瓜子灵活,万一他真有赚钱的主意呢。
第二天,傍晚,军子早早的,就等在胡同口,一看到何二,就迎了上去:“何哥,您回来了”
说完还掏出一包烟,拆开,递上一支,有些熟悉,希尔顿。
何二下了自行车:“军子,我不怎么抽烟的,有事吗?”
军子傻笑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何二:“去我家里谈吧”
回到院子,何二这才开口:“吃了没有?”
嘴叼了,中午在学校糊弄了下自己的嘴,现在是真有些饿了。
军子:“家里饭差不多要做好了”
何二:“要不在我这吃碗面条吧,别客气了”
谁知道这小子找自己谈什么事,要多少时间。
蜂窝煤炉子,开水时时有,煮面也快。
军子:“何哥,您这什么面条,这么香?”
何二:“就普通面条啊,粮店买得啊”
一碗面条下了肚,他这才望向军子:“说吧,找我啥事儿”
军子:“何哥,我知道您是大学生,有大本事,我昨天从这回去后,想了半宿,就是想不出一年挣个十万八万的法子,我就想着过来请您指条明路”
何二:合着,你还真惦记上了。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做什么不得慢慢来啊,你这拿东西卖就挺不错啊,你那兄弟也不错,能让你免费拿货的,慢慢来,生意慢慢做大不就成了”
军子:“那我一初中同学,平时关系不好也不差,都知根知底的,他不见我在家闲得,才放点货给我,就那点货,这十万八万的,要做到猴年马月啊”
何二:“慢慢来吧,你这一个月也能挣个百八十的,我看现在市场越来越松了,过两年就好了”
军子叹了一口气,他已经想到这个结果了,哎,就不该报什么幻想。
有些郁闷的又掏出烟来:“何哥,谢谢你,抽一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