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妮坐地上缓了一会,回过神来,还是想努力最后一把,冲着建国妈道:“嫂子,你帮我一把,以后李娟她俩的婚事你怎么说咱们怎么办,我记你一辈子大恩。”
说着都想跪下来磕头,唬的建国妈和老李赶紧过来扶,出了一身细汗才给人按到椅子上。
赵大妮还红着眼直勾勾的盯着建国妈等她回复。
建国妈握着赵大妮的手,诚恳的说:“大妹子,赌债就是个无底洞,你管得了一时也管不了一世啊!”
赵大妮哭的狠了,这会还抽抽搭搭的,说:“我也知道啊,可我放不下啊,娘家就这一个兄弟了,我爹妈走的时候我发了誓的,不会不管他。我兄弟都跟我保证了,这是最后一次,真的,嫂子你别生我气,我刚都想跟你直说,还是这个死老头子,非说直说了你不同意,让我扯一堆有的没的,嫂子你一定要帮帮我,不然我兄弟怎么办啊,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又小声哭了起来,老李被戳穿说瞎话后低着头涨红了脸,只会在一边说些不要哭了之类的废话。
建国妈就好奇:“你妹子家凑了多少?”
能不好奇吗,赌场又不是傻子,第一次就敢放那么多钱。咋听都觉着这200多块钱不像是还没凑齐的,倒像是全部的欠债,要么老李瞎报账,要么赵大妮的妹子一分没出。
老李这边亲近的就俩姐姐,早都不联系了。看他重男轻女这样就知道,俩姐姐关系也不会太好。李娟她爷奶为了给老李弄个城里工作,大姐姐嫁给偏远山区要了一大笔彩礼,二姐姐嫁给城里二婚茬儿换了进厂的指标。婚后老两口还想跟二姐婆家捞摸点东西,结果被人婆家带着几个兄弟到家里一顿打砸,直接断绝了关系。所以能借钱的地方也就赵二妮还有平时的工友了。
听到建国妈问她妹妹,赵大妮哭声又大了起来:“那个没良心的就给拿了20块钱,我让她回家找找藏钱的地方,她还不干。平时就会拿点吃的喝的糊弄人,这会用得着她出大力的时候就缩了,还对着我哭呢,以后我都不当她是老赵家人,大军绝对不会给她撑腰。”
建国妈很无语,这说的就离谱的没边了。就邮局那一个月不到10块钱的临时工工资,家里又是婆婆管账,20块钱都不知道偷摸攒多久,本来就是高嫁,再敢为了个赌棍兄弟偷钱,妥妥的自绝生路啊,长点脑子都不敢这么干。建国妈深深的觉得,赵家兄妹三人的脑子都长到了赵二妮身上,剩下这俩人估计脑子里空的都能养鱼。
建国妈等她平复了下才开口道:“你们既然今天是打着婚事的幌子来说的事,那咱们就从婚事说起。”
赵大妮一听不提借钱的事,马上就急了想张嘴说点啥。
建国妈说:“你先别说,听我说。”
赵大妮一听还有戏,就老老实实的坐好巴巴的往下听。
建国妈说:“结婚这个事我是想等建国明年毕业了就直接给办了,彩礼还按城区这边最高的标准给,20块钱,我家提前给这个彩礼,你得给我打个收据,婚事不成要还的。出门的铺盖啥的我也一并给准备了,至于借钱,我这边借给你50块钱,要打借条。”
建国妈摆手授意一听到50块钱又想蹦起来的赵大妮闭嘴,叭叭叭的一顿输出:“这里外里就有70块钱了,剩下的我明天去一下厂办,我做担保人,你俩从厂里把剩下的一百多块钱借出来,按月从工资扣。”
一口气说完了,看看赵大妮两口子居然皱眉有点不乐意,老李慢吞吞的说:“嫂子,这实在有点着急,一天一天的利滚利,怕赶不及,你能不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建国妈气乐了,感情这两公母是来空手套白狼了,就打算出点不要钱的眼泪。
既然两口子还想提条件,估计也不急。建国妈直接说:“那既然你们觉得不合适,就自己再想办法把,我这边手头拢共就剩下不到200块钱,建国离上班还早,咋也不能为了你家那个无底洞弄的自己家日子没办法过了。这眼瞅着天也不早了,要不,今天到这会就回吧?”
说完就拎着板凳回屋去,给人直接晾到院子里了,建国妈心说,感情别人都没脾气了,要不看儿子喜欢,跟娟儿她亲妈情分好,换一般人家早都不伺候了。
许是有建国妈指的最后一条路给了底气,人家站院子里思考了下,居然就这么回去了,这会也不考虑利钱了。
王建国关了大门跟他妈感慨,这是何等得心大啊,都不想想万一这头一生气不借了,哭都没地方哭。王建国一点也不着急李娟的事,哪家也出不了那么多钱就为了娶个媳妇,这又不是建国前,还能给姑娘卖到见不得人的地方一次性弄个高价。
想到这里,王建国一激灵,想起来上辈子那个大价钱娶了李娟的混账,那人这会还有媳妇,但是也就这年把的光景,约莫就是明年夏天水正涨起来的时候,现在的媳妇就被他打死了,对外说不安分跑了。这媳妇不是城里人,也是红旗乡再往北约莫百十里路的地方,算是山脚下,家里兄弟当家,给妹子嫁到城里就觉得超额完成爹娘交代了。
这年头农村姑娘嫁进城里,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一滴汗摔成八瓣的下地干活。说出去十里八乡的姑娘都得嫉妒的冒烟,更何况还算是半个山区的地方。估计家人心里也觉得这姑娘会受点磋磨,但是过日子嘛,时间长生了孩子就好了,这也是高攀的坏处,娘家不好撑腰啊。后来听这混账说自己妹子跟人跑了,还过来闹了一阵,最后不知道怎么就安抚了下去。
王建国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自己也不想当个圣人,不然早把上辈子的不平事都列出来,挨个打抱不平做好事去了。可是这件事活生生的放在的眼皮底下,不做点什么总觉的自己有点助纣为虐的意思,可是一时半会又想不出来该怎么做。
翻来覆去的半睡半醒过了一宿,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学,碰到每天早上这个点出来去胡同口倒尿盆的李娟,惹的她使劲瞅了好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