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处长当时提出了能解决一个五金厂的正式工名额，意思是如果想要的话，这边还得贴补点钱进去，毕竟正式工作可是有价无市的。
放在明面上说，工作只能接班，不能说买卖。即便是就是卖工作，对外都是说转给七大姑八大姨了，反正一表三千里，给哪个亲戚看自己乐意，这买卖工作就都成了心照不宣的事。也没人去管这闲事，从上到下都是这么干的，法不责众罢了。
建国妈当时就想起了王建国早些日子讲的梦里的光景，本着鸡蛋不放到一个篮子里的原则，没见面之前也先问了下王主任五金厂的现状，厂子不很大那是比着机械厂，也是个一两千人的大厂了，而且效益还不错。
等魏处长到了之后，就把话题绕到了这个工作上，建国妈不太好意思说想弄个食堂的正式工，魏处长倒是看出来了刘婶子话里的倾向，这比补差价划算的多啊，毕竟补差价可是花的自己家的真金白银啊。
魏处长就极力想促成要工作这件事，最后建国妈期期艾艾的把要求说出来，说想进厂里的大食堂。
魏处长一拍大腿，说：“我还以为你想进厂办呢，这个大喘气。”
虽说不太理解为啥高中毕业非要往后厨钻，但总比削尖脑袋往上爬的要求强，魏处长也没有多问。
当然了，拿个正式工补差价，那是富余多了。肯定得给人贴补点，建国妈这会想了想提出来，给机械厂的临时工名额让出去。
魏处长这下惊喜连连：“嫂子，你让我说啥好呢，真是瞌睡碰上了枕头，再巧不过的事了。我大舅哥家的孩子也是明年高中毕业，正发愁工作的事，这是轻不得也重不得，我说的这个正式工的名额，都是我求爷爷告奶奶给倒腾出来的。结果这破孩子死活非要进机械厂，说是临时工都成，且看不上我这小庙呢。”
魏处长一边说一边撇嘴，想来家庭地位也不是很高，照一般人家能给亲戚解决工作都感恩戴德了，这里还挑拣了起来。
不过这样一来，天平两边就又不对等了。
魏处长在心里掂量了掂量，说：“嫂子，咱们都知道这么换法有点不太合适，我这里呢也不让你吃亏，我再搭你50块钱还有等价的票卷，肯定工业卷过半，你看怎么样？”
建国妈一琢磨，这样也行，点了点头，不过也没把话说死，只说回去跟儿子商量下，要是没啥意外，就能给这俩事敲定了。
等他妈说完，王建国只觉得是个意外之喜啊。
他妈不知道，可他知道啊。五金厂可是扛过了90年代的下岗潮，迈入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改成股份制公司，引入民间资本，从国有企业变成了国有控股企业。还换了个头脑灵活的老总，通过自己的外贸背景，给公司的产品打入了海外市场，专门服务亚非拉阶级兄弟，工资福利那是傲视群雄，比着当时半死不活的机械厂可是强百倍。至少在王建国同志变阿飘之前还活的风生水起呢。
王建国咧着嘴乐：“那能进大食堂吗？”
他妈瞪眼道：“大食堂大食堂，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提这个要求，魏处长那眼神，就差直接我问是不生了个傻儿子，多好的提条件的机会，一个高中生，不跟技术员，不去核心部门，居然一门心思钻食堂。”
王建国忙陪着笑，“妈你受累了，魏处长咋说。”
“咋说，进厂办不容易，塞个高中生进食堂还不算麻烦。”
这下房子、工作一起解决，王建国感觉三座大山上的乌云都消散了，至于哪三座大山，一是能平安度过接下来的这几年的风波，二是母亲身体健康最好能进入二十一世纪多享几天福，三就是自己的婚事顺利生活和和美美。
想到婚事，王建国疑惑道：“妈，最近怎么都没见隔壁过来说结婚的事？听李娟说，她爸妈天天下了班也行色匆匆的，有的时候晚上还在卧室里小声吵架。不知道是出了啥事。”
建国妈自得一笑,儿子还是年轻啊，不知道自个私下下的功夫。
“估计是赵大军的事闹腾的吧。”轻描淡写一句话，配着端碗喝水的范儿，有那么几分云淡风轻了。
王建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妈，不明白老太太是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出来这么多事。
建国妈清清嗓子，把碗放到桌子上，说：“我也没干啥事，就是趁着晚上乘凉的功夫跟老曹家儿媳妇多说了会话。”
王建国还是一头雾水，求知若渴的看着亲妈。
他妈自得的一乐：“老曹家儿媳妇的娘家邻居就是开赌场的，她娘家嫂子又是个大嘴巴，我只要把赵大军日常吹的给帮忙描补下落到实处，人家自动就把他放到肥羊名单里了。”
他妈进一步举例子：“他大妹子赵大妮是嫁了个正式工对吧，而且上无高堂，下面就一个拖油瓶可以马上打发出门，自个还能当家做主，这会工资多少都是能算出来的，两口子为人抠抠搜搜的家底不薄。二妹子赵二妮是不在邮局上班，找的男人虽说也是个病秧子临时工，但人家公婆给力啊，一个是厂里的七级工，月入80多块钱，一个是老裁缝，外快不少。要不是儿子不争气也犯不着找赵二妮这个破落户。我就很直白的把这些没人细算的东西闲聊一样给算了个清清楚楚，有心人自然就入了耳。”
王建国跟着他妈刚刚的话也算了下，呦呵，天天听他们哭穷，没成想真不算穷啊，真是个个都是影帝啊。
王建国说：“那赌场就真信了？”
他妈摇头道：“当然会有人去落实下，哪有人一说就信啊。不然我都说出去好几天月了，人家咋这会功夫才让赵大军钻进套里，所以肯定是有人去打探了。”
想到这会闹出的动静，建国妈抿嘴笑了笑，继续说：“不过就是有人去打探，这油水只会比我说的更多不会更少，你别忘了这俩姐妹平日里可是最喜欢吹了，老大吹自己日子清闲，兄弟得力，赵大军就是老赵家的命根子。老二吹自己老公听话，兄弟贴心，公婆能往家搂钱。”
王建国惊呆，无话可说，只能化身妈吹，不是堂屋里座钟11点的整点响，估计都想不起来上床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