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白祈猛地大脚一伸,直接跨过身前的桌子,随手还从桌上顺了一瓶酒。
这些白瓷描金瓶一看做工就知道价值不菲,而且来都来了,不尝尝这宴会主角的琼浆玉液怎么也说不过去。
——就算要死,也不能空着肚子,白死吧?
“咕噜咕噜……,好酒!”
白祈眼睛一亮,随手又抄起了桌上一瓶琼酿。
“真是一个狂悖之徒!”
看到这一幕,人群中几个御史气得眼皮直跳。
这个无君无父之徒,简直太放肆了!
不过大殿上的大元天子没有说话,他们自然不好插口,只是暗暗打定主意,等到白祈失败,丢乖现丑之后,一定要狠狠参白家一本。
几大口入腹,唇齿留香,就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白祈握着那柄白玉蟒龙笔,洁白如雪的笔头蘸满了浓墨,然后走到了大殿上方那张宫女特地为他悬挂的空白纸张前。
大殿静悄悄的,针落可闻,这一刻,仅仅十五岁的白祈成了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的诗作。
就连老太师也不由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白祈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睛,默默酝酿。
倏忽之间,就在人群中,一道异样的目光吸引了他的注意,白祈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
大殿上方,大元天子身边不远,在众多宫女侍卫的拱卫中,一名容颜绝丽,大约十七八岁,一看就身份非凡,穿着华丽宫装的少女正昂着螓首,居高临下地俯瞰自己。
和其他人不同,白祈在宫装少女的眼中感受到了深深恶意,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样子。
“……看这装扮,是大元的公主吧?”
白祈暗暗道,却不明白对方的这种恶意从何而来。
突然,恍惚间,无数模糊的画面从脑海中飞掠而过,白祈突然感觉这少女有些熟悉,似乎之前在其他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不过仅仅只是一瞬,白祈就回过神来,目光再次投到了身前那张悬挂的空白纸张上。
白祈醉眼惺忪,借助着脑海中的酒劲,终于写下了第一行字。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
这几个字龙飞凤舞,一气呵成,第一行字写出,宛如长江大河,气势磅礴,从源头处喷薄而出,倾泻而下,一股浩大的气息扑面而来,整个气象格局顿时截然不同。
这次元宵盛会,众人献上的诗作不少,但大部分要么是就事论事,夸赞酒好喝,要么就是借酒发挥,借着酒宴来针砭时事,劝谏天子。
一篇两篇倒也罢了,但是数量太多,实在是有些枯燥,让人提不起兴趣。
白祈之前说要作诗献礼,众人只当他年少,想要在众人面前表现,根本没当回事,但当这第一句出来,气象顿时就和殿内千篇一律的诗词截然不同。
鹤立鸡群。
而大殿内原本还一脸鄙夷的一众文臣立即骤的变了脸色,少了许多轻视,多了一分凝重。
“好诗,好字!”
且不提这一句诗,单单是白祁的字,就和他们见到的任何一种字体都不同,自成一体,别具一格。
白祈将众人的反应收入眼底,心中嘿然一笑。
21世纪的人是一代不如一代,白祈看过许多新生代写的字,简直就像是爪印,难看得难以置信。
不过作为有志于统一文坛的人,白祈可是从入行的第一天,就想着自己的签名售书,因此写字书法上还是花了一番功夫。
白祈神态自傲,笔走龙蛇,借着酒劲,继续写下了第二行,第三行。
“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
……
这两行字一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祈隐隐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惊呼。
不过白祈根本无暇他顾,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诗词意境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祈感觉浑身暖烘烘的,就好像有一股明显的热流在自己体内流淌,不过酒劲之中,白祈也没在意,继续写下去。
“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
“贤圣既已饮,何必求神仙。”
……
这几行诗一出,整个大殿内寂静若死,所有人望着大殿上方那挥毫铺墨,奋意书洒的少年,都瞪大眼睛惊呆了。
由酒入道,比肩圣贤!
好大的口气!又是何等的气魄!
这少年难道是想将自己比拟圣贤?
不止是众文武大臣,就算是那些目不识丁的宫女、太监、侍卫,这个时候也被惊住了。
不过真正令众人震动的还不止如此,白祈自己沉浸在诗词意境之中并不知觉,但对于他身后众人来说,一切就完全不同。
随着白祈的挥毫铺墨,在场众文臣以及那些实力强大的武将分明看到白祈身上开始通体散发出越来越清澈炽亮,宛如星辉的光芒,而他笔下的文字也字字珠玑,迸发出道道璀璨的金色毫光。
随着白祈写得越来越多,诗词越来越完整,这种光芒也越来越明亮浓郁。
此情此景,甚至就连原本对白祈冷言冷语,辞严色厉的老太师也不由微微变了脸色。
相比起其他人,他更加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与此同时,大殿上方,白祈人借酒意,酒助诗境,整个人精气神更上一层楼,随之又是一行诗跃然纸上:
“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
此句一出,一股浩大的气势隐隐暗合大道,猛然冲破纸面。
白祈自己还在似醉半醉之中,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却随之发生——
“轰!”
没有丝毫征兆,白祈只觉得手中的白玉蟒龙笔一颤,随着一股宛如雪崩一般的虚空颤动,就在他书写的空白画卷之中,一股炽亮的精气宛如匹练一般冲霄而起。
那精气直冲霄汉,照耀夜空,而精气之中,千章万句,字字显现,蔚为壮观,宛如神迹!
这浩荡的景象震动了殿中无数文臣武将,也惊动了大元京中无数大大小小的高手巨擘,无数武道高手都是面露惊容,注意到了这宫中的异象。
“这是什么……,宫中怎么有此等气象?”
而更大的冲击却还是在文道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