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壳上的光芒越来越亮,几乎整个蛋都那有若实质的光包裹起来。
在看不见的蛋壳深处,异变正在一点点地发生,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触摸蛋壳就会发现,蛋壳的温度在一点点地回暖。
雪,依旧在不远处的篮子里懒洋洋地睡着,尾巴偶尔甩动两个,甚是惬意。
三层楼里,云葶盘腿坐于地上,运功调息,不能无身心地炼丹,索性她就开始继续修行混沌初元的罡气,这些天因为与思晔他们一起,又在野外露宿,她也不便练习,罡气就一直在于青铜境中品的程度上徘徊不前。
虽然身上带有一颗青铜越境丹,依云葶的性格,却并不喜欢靠服用这样的药物来实现自己的提升,毕竟药力的作用并不是百分之百,有可能并不能真正地突破,更何况这玲珑塔的强大与混沌初元的厉害之处,让她也对自己的破境充满信心。
二楼里,崖生躺在池边,一手撑冰,一手无聊地把玩着池水,换了睡个姿势,却怎么也睡不着。
脑袋里,不曾地出现云葶带有情绪的脸,心中便越发烦躁。
时间缓缓流逝,四层楼里那只蛋上的银白色光芒却一点点地褪去,渐渐地化为无形。
沙、沙、沙……
细碎的声响,从蛋内传出来,起初节奏很慢,很不明显,然后就越来越清晰,隔着已经变得半透明的外壳,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只蛋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雪被声音所吵,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向四周看一眼又重新闭紧,片刻,突然将眼睛猛地睁开,跳从自己睡觉的巢穴,在那只白色巢穴前落下身子。
注视着那个一直在颤动的白蛋,它眼中露出疑惑的神情。
咔!
很轻的声响,蛋壳上现出一道细细地裂痕,然后便有相同的声音相继响起,蛋壳上的裂痕越来越粗壮,越来越明显,终于破出一道小小的三角形裂口。
一个小小的脑袋,猛地从裂口中钻出来。
雪吃了一惊,本能地后退一步。
小家伙似乎看到它也受到了惊害,将自己的小脑袋缩回去,片刻,又探头探脑好奇地向着外面张望。
那是一只黑色的小脑袋,有着晶黄色的眼睛和漂亮皮毛,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小小的猫儿,目光在雪身上定格,小家伙眼中现出亮色,张开小嘴,发出呜呜的声音,显得无比兴奋,一边叫着一边就拼力地向外钻。
已经变得非常薄的蛋壳哪里还经得过它这样的折腾,瞬间分成两半,小家伙的全貌也就暴露在雪的面前。
那家伙和初生的猫儿很像,它的皮毛还沾着蛋壳内的液体,很湿润,棕黄相间的皮毛大部分贴在身上,背部的异样隆起格外明显。
雪疑惑地走过来的时候,小家伙突然猛地用力一抖身子,呼啦一声轻响,它的背上就展开一对嫩黄色的肉翼。
嘴里恩恩地哼哼着,小家伙吃力地扇着翅膀爬出巢穴,径直向着雪冲过去,感觉到它的危险,雪轻轻抬爪一挥,小家伙就惨叫着倒飞出去,摔落在地上,但是它并没有气馁,努力地爬起身子,就继续向着雪靠近。
“呜——”
雪弓起身子,用声音表示着自己的权威性,示意小家伙不要再靠近,否则它就不客气了,可是那个小家伙跟本就没有害怕,依旧毫不迟疑地向着雪爬过来。
雪的眼中露出怒色,这个小家伙的等级明显比它差了老远,不但不向它俯首称臣,竟然还这样一次次地挑衅它?
看着蹒跚而来的小东西,雪缓缓地抬起爪子,刚才的一击它根本没用力量,不过这一次,他不准备再留情。
雪白的小爪子一点点地扬起,向着那只向它蹒跚而来的小家伙做出了攻击的准备,看着小家伙走近,雪就要出击。
“雪!”
运行完成,听到楼上雪异样动静赶过来的云葶看到这一幕立刻就出声阻止。
雪的爪子已经拍落,听到她的声音,它及时地收住爪子,在距离小家伙不足一寸之处险险停下,既然如此,爪子上带起的劲风,仍是将小家伙扇得歪倒在地。
毫不气馁,小家伙有些笨拙地翻过身,径直钻出雪的身子下,立刻就将小脑袋向它的下腹部钻过去,那模样就如同在寻找母亲的奶\头。
雪眼中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立刻四足一撑,跳上云葶的肩膀。
蹲下身,云葶好奇地看着那个左右寻找的小家伙,“它是哪来的?!”
棕黄相间的毛皮,猫一般的身量,背后的黄色肉翼……
这个小东西,与金翅虎好像!
从她肩头跳下去,雪落在白色巢穴边,嗷嗷地低叫两声,云葶转过脸去,看看巢穴中的蛋壳再加看看这个小家伙,想到崖生之前说过的话,她的眼中猛然现出狂喜之色。
“这些巢穴,原来孵化用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只要找到玄兽的蛋,还不是想要多少玄兽就有多少?!”
蹲下身去,小心地捧起那个比她的手掌大不了多少的金翅虎,云葶抬起另一只手将雪也一把捧到怀里,金翅虎立刻就向着雪爬过去,如果不是云葶有令在前,雪一定会一爪子将它拍开,现在只能小金翅虎爬过来,它就跳到另一边,然后小家伙就转过头来再次爬向雪,两个人在云葶的手掌和手臂上玩起了虎追貂的游戏。
一只黄金境界如今已经生出四尾的九尾雪貂,被一只玄铁上品的金翅虎幼崽追得团团转,这事如果传出去,怕会是千古奇观。
看着两个小家伙有趣的样子,云葶起初还有些疑惑,很快就猜到几分端睨,席地而坐,将雪放在地上,将小金翅虎放在它的身边,果然,如她所料,小金翅虎立刻就将小脑袋伸到雪的下腹部,张着小嘴,边叫边寻找,“果然如此,雪,我要恭敬你,你已经荣升为妈妈了!”
虽然她并不太解金翅虎的习性,却知道动物天生的本能,猜想必然是因为雪是小金翅虎出壳之后见到的第一只玄兽,于是理所当然地把它认成了自己的妈妈。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只初生的老虎自然不会去害怕自己的“妈妈”!
“好了!”云葶从地上小心地捧起小金翅虎,“你这个‘妈妈’可不会真的有奶给你吃,还是我去帮你弄点吃的吧!”
抱着小家伙,带着雪来到二楼,云葶立刻就从自己收集的种子之中挑出一颗放到盘子里,又用小勺子盛一些池水倒上去,很快种子就冒出嫩芽,抽枝发叶。
崖生早已经醒了,看到这一幕,也好奇地凑过来。
很快,一颗种子就开花,生出几只乳白色的果实。
云葶摘下一颗,取出刀子将果实的顶端切开,然后就将里面的汁液倒到小碗里,将小金翅虎放过去,又用布沾了那些如牛奶一样的汁液,挤到它的嘴里。
小家伙初时排斥,尝到味道之后,立刻就大口地吞咽起来,甚至到后来云葶动作慢了,它反而要着急地哼哼。
雪蹲上旁边,对小家伙占去云葶温暖舒适的腿弯明显有些不悦,好在小家伙胃口小,很快就吃饱了。
将它放到地上,云葶这才切开另外几个果实,一只送给崖生,一只削平底部放在雪的面前,自己则喝掉另外一个。
这种植物名叫白芦,也是药材中的一种,本是一味药引,后来被云葶偶尔发现,里面这种汁液如牛奶一样细腻好吃,就从学院里采了一些,种出来给母亲当早餐,玲珑塔中还留着一些种子,没想到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好了!”将杂物收拾到一处,云葶站起身,“我想外面已经时候不早,雪你留在玲珑塔内看好……”垂脸看向再一次凑向雪的小金翅虎,云葶略略沉吟,“这小家伙一出生就敢让黄金境玄兽当娘,牛皮的好,干脆就让它牛牛好了,雪你看好牛牛,不许让它出现任何差错,然后尽快教会它自己喝奶!”
既然雪能够迅速成长,云葶相信牛牛也会一样,虽然此时还是小奶娃一只,等她晚上再来看它的时候怕就已经会大变模样。
握住崖生的手掌,云葶披好大氅,默念咒语离开玲珑塔。
崖生如今已经是人形,她希望他成为一个真正的人,也希望尽快地教他一些为人的常识。
二人来到玲珑塔外,果然见天已大亮,睛空碧蓝,空气虽清冷,却是说不出的舒爽。
舒展一下筋骨,云葶带着崖生信步行下,在一种生着细密小叶的灌木丛边停下,弯下身去,她小心地砍下两根比较嫩的树枝,削去上面的尖刺,用刀柄在石头上砸成茸状,然后就茸状的一端伸到嘴里,向崖生做示范。
“这叫刷牙,牙齿的清洁是很重要的……”云葶边说边将树枝“牙刷”送到崖生手中,崖生学着她的样子将树枝伸到嘴里,结果,用力太大,一下子就将树枝捏断,云葶并不责备,笑着又帮他新做好一枝,“记住,控制,控制是很重要的,控制力量,才能让你的力量不浪费,自己尝试着,轻一点……”
用树枝刷牙、用雪水净脸、用动物的皮筋束起长发……云葶的教学从最基本的人类生存开始。
束起长发,露出容貌,此时的崖生少了几分野性,更添几分男性的魅力,云葶仔细帮他将束发的皮绳打结,左右看看,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果你这个样子出现在楚阳城里,不知道多少个女人会爱上你,为你疯狂!”
“女人,是什么东西?!”崖生好奇地询问。
“女人,女人是人的一种!”云葶想了一会儿,实在没有办法说出男人和女人的具体区别,毕竟这个时代男女都是长发,穿着又分不太清楚,她一时间也很具象地表述,毕竟眼下没有样品,从未见过女人的崖生很难想象的出,“就好像是野兽,是公有母,女人就如同是母兽,也和母兽一样有着生育下一代的能力!”
崖生懵懂地点点头,云葶就站起身,“好了,你要学的事情还有许多,咱们一边走一边慢慢说!”
背起她割下的熊肉,随在她的身后走向坡上,崖生再次追问,“爱,是什么东西?!”
“爱?!”这个问题太过深奥,倒把云葶都问住了,好半天,她才犹豫着开口道,“这个……就是比喜欢还要有强烈的占有欲,一旦你爱上一个人,就会恨不得把她紧握在你的手心,谁也夺不走,或者还有人的会选择另外的方式,爱很复杂,不要说是我,我想这天下没有一个人可以说得清楚……”
从清晨一直走到黄昏。
云葶走得并不太急,同时也向崖生又教了不少生存的技巧,比如水质的判断,如何消除自己的足迹不被别人发现。
关于狩猎、辨别方向、计路等等崖生有着超强的本能,知道他在这方面可能比她还要行家,云葶也就打消了教授这项知识的技巧。
“肉一定要生熟的,要不然会肚子疼!”云葶抬手指向面前崖生抓回来的一只雪狸,“要先破开它的肚子,取出内脏,清理干净,然后再用火加热直到成熟!”
一连三天,几乎就是这样的反复。
白天的时候,云葶教授崖生生存之道,晚上则在玲珑塔中教他擒拿术。
崖生很聪明,再加上身体本就是最适合练习武学的人,进度自然也是神速,再加上动物的防御本能,让他也不会像一般的人那于拘于常态,会对云葶所教的东西举一反三,进行适当的变化。
两个人,你进你退,你攻我挡,在一次次地被打倒之后,崖生的武功也是飞速的进步之中。
“很好!”退出战圈,云葶满意地点点头,“崖生,你很聪明,只要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一名让众人仰视的强者!”
听到她的表情,崖生喜悦地向上扬起唇角,笑出明媚的笑意,如今的他,脸上的表情已经生动起来,早已经没有之前的生涩。
回他一笑,云葶突然冲上前来,照着他的身体猛击一拳,崖生跟本就没有防备,立刻就打得连退三步,跌倒在地。
抬起上半身看着走近他的云葶,崖生眼中满是不解。
云葶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崖生,你一定要记住,有些人可能在对你笑的时候,却在想如何杀人,所以不要轻易地相信任何人,哪怕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