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耷拉着耳朵，哆哆嗦嗦地说了句：“君上，你欺负我……”
颂泽：？
“还是竹影哥哥待我好。”
面前的男子脸上又黑了三个度。
苏苏继续说：“竹影哥哥从不会这般欺负我……”
闻言，颂泽眸子亮了亮，“你和他朝夕相处几千年，他从未这样过？”
苏苏坚定道：“从未。”
颂泽勾起唇角，将方才的不悦尽数丢开，又换成一张和颜悦色的脸。
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苏苏晓得她师父历来阴晴不定的，但这般变化莫测，怕不是从蜀山来的……
心里嘀咕一句，没有说出口。
颂泽深呼吸一口，把那些欲望压了下去，又做成一脸严肃的样子：“从今往后，你便是仙身，既丢了妖身，修行要更加努力才是。”
“是……”
软软糯糯地回答一声，颂泽终于没忍住。
将那团毛绒绒的薅过来，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苏苏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毛发，还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盯了半晌，才觉气氛委实诡异，于是她在简单的收拾后，才去了天池打坐。
功课习完，她又去寻了暮云留下的一些食材，挑了几颗胖胖的红薯，在小厨房慢慢烤着。
里头蹿起几簇火苗，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
苏苏双手托腮，望着那些火苗发呆。
今日虽说被师父欺负了，可……
为什么好像很喜欢这样？
一想起两人的亲密接触，心跳还会加快。
好奇怪的感觉。
倘若师父不喜欢这样，为什么自己还会难过……
暮云寻着香味，一脚迈入了小厨房。
他朝几颗红薯瞅了一眼，一拍大腿，惊呼道：“烤糊了！”
说着，他将火灭掉，又伸手将几个黑黢黢的红薯捞出来。
“昨儿个化了仙，今日怎还魂不守舍的？”暮云看着苏苏。
苏苏迎上他的目光，撇着嘴，捏了诀将几个红薯往后山扔去。
“哎哎！别扔啊！你还没剥开看呢，万一里头是好的，岂不浪费！”原地消失的几个红薯让暮云十分沮丧。
“星君。”苏苏唤他。
“干嘛？”
“这段时间，你给我讲了许多道理，我也读了很多书。”苏苏薅起一根木棍，在地上胡乱画着。
“书上讲过，男女有别。倘若是两个人，有了很亲密的接触，以后还是男女有别吗？”
暮云仔细思索着这番话，又在里头捕捉到一些关键信息，忽而瞪大双眼，“有多亲密？”
“唔。”苏苏迟疑半晌，还是说：“嘴对嘴算不算？”
“……谁啊？你和君上？”
她顶着一双无辜的眼神，点了点头。
暮云望了眼天，又拢紧眉头，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你们……为何会如此？是情到浓时控制不住？”暮云捂着嘴，将耳朵凑了过来。
来这紫宸宫几万年了，冷冷清清的宫殿里，什么时候出过这等八卦？
苏苏摇了摇头，不懂他说的情到浓时是什么时候，只解释道：“昨日受了天劫，后来我去了君上殿中，再后来就睡着了……今日醒来，君上莫名呕了血。”
“啥？”暮云惊呼一声，跳了起来，“君上呕了血？”
这、往日几乎不怎么受伤的上神怎么会……
“是呀，早晨他就呕了一丝血。我就帮他舔了血渍，哪晓得，他就欺负我……”后头的声音越来越小，苏苏的耳根还漫上滚烫的绯红。
眼见她这副既娇且羞的模样，暮云将方才的疑问抛诸脑后，屏住呼吸，幽幽地问了一句：“那你喜欢如此吗？”
耳根的绯红蔓延至双颊，苏苏的头埋得低低的，没有说话。
半晌问了一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暮云沉吟，又说，“自己悟吧。”
苏苏将这句话装进了脑子里。
只听暮云叹息一声，“不过，我还是想劝你一句。”
“什么？”
“君上那个人，自从心上人殒灭后，好似心也跟着殒灭了。我眼见他把自己关起来一千年，再出来后，旁的人都不能再勾起他的兴趣与注意。甚至，连她也忘了。”
“虽不晓得，君上为什么对你另眼相待。”
“可若是有朝一日，被他伤了心，只怕你也难以承受。”
苏苏顶着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问道，“那君上的心上人，是什么样子？”
“她啊。”暮云微眯了眼，“她是四海八荒中第一位诞生的主神，我只见过一次。那时，我还只是紫宸宫的一只灵鼠，尚未化形。那女子可谓是，月下惊鸿影，胜似画中仙。且又有些手段。若非那场劫数，眼下的天地共主哪里轮得到九霄仙界的天帝？”
“比扶歌上神还美吗？”
“扶歌美则美矣。但在瑶姬面前算个屁啊……”
闻言，苏苏垂了眼。
若是如此，又凭什么要君上喜欢我……
“所以。”暮云拍了拍她的肩膀，“少在君上身上花心思。你我虽是天敌，但咱们同在紫宸宫，我暮云总不会害了你去。”
“我知道了。”苏苏嗫嚅一声，“我明日再给你烤红薯。”
“呃，好嘛。”
当夜，苏苏在房间里辗转难眠，脑子里尽是白日里的那些场景。
索性趁着夜色，变成猫，踩着紫宸宫的青砖玉瓦，偷偷溜进了颂泽的寝殿。
她就缩成一只毛球，停在窗台上，静静看着他。
面前的男子平躺在榻上，呼吸均匀。
棱角分明的侧脸十分吸引人。
她没见过瑶姬，也不知道瑶姬长什么样子。
但就看着颂泽的侧脸，她便能想象得出，瑶姬当和他十分般配。
比扶歌还般配。
思及此，苏苏微微叹了气。
跃下窗台后，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榻上，她又开始想，什么是喜欢？
难道我真的喜欢君上吗？
这些感觉，跟以前同竹影待在一处时，是从未有过的。
既羞涩，又让人难过。
有什么好难过的？
她问自己。
直至天明，才有些许答案。
倘若明白自己配不上他，当是该难过的。
喜欢，原来是这样的。
既苦涩，又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