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卷封面
太阳西沉以后,仙玉城下起秋日的第一场雨。
雨滴“啪嗒!啪嗒!”落在地面,将青砖打湿,又逸散开来,化作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没入黑夜之中。
长街上灯笼摇曳,光影交错间照出一片朦胧。雨中的街道格外寂寥,人们躲在屋内,不愿与大雨相争,唯余青砖淡瓦听雨而眠。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来人身穿黑衣,外面披着黑色大氅,手中拿着一把油纸伞。
雨滴沿着伞沿滑落,在街灯的照射下好似一颗颗星星,点缀着深色油纸伞。
执伞之人无暇欣赏这份雨景,只一心往前行进着,不多时,他到了目的地。
仙玉城最大的客栈,会出租单独的院子供贵客休息。今日,他与盟友便约在此地见面。
他将伞收起,抬手要去开门,门却先他一步自行打开,露出屋内全貌。
苏无卿坐在屋内茶案一侧,脸上带着几分探究,往门外看着。
“江子离。”苏无卿出声唤他。
江子离浅浅应了一声,将半湿的靴子脱去,进入屋内,带着几分秋日寒意,走向苏无卿。
他在苏无卿对侧坐下,开始整理起被雨水打湿的衣衫。
一杯茶被推到他面前,抬眸,映入眼帘的是苏无卿满是玩味的脸。
“许多年不见了,你还没有成亲吗?”
略有些冒昧的话语从苏无卿口中说出,带着满满的探寻意味。
江子离不喜欢这个问题,便没搭理。
苏无卿却是个不依不饶的,见江子离不回答,他又追问:“是在等她?”
“没等。”江子离否认得很快。
他答完,发现苏无卿脸上玩味更甚。
“我没说她是谁。”
苏无卿确实没说“她”是谁,但是两人都心知肚明。
“她”指的是余笙,江子离年少的心动,也是此生唯一的爱恋。
“江子离,五年了,余笙杳无音讯。你也该试着放下了。”苏无卿沉吟道:“何必把回忆弄得比过程还长?”
“我来此处是与你共商策略应对浮梦阁,不是来与你唠家长里短。你若执意谈论这些,我先行告辞。”
江子离说着作势要走,苏无卿先他一步起身将人拦下。
“你既不喜欢听,我不说便是。言归正传,我们来商讨如何应对浮梦阁。”苏无卿无奈笑笑,不再去揭江子离的短,而是将话题往原本的方向上引。
“六年前罗刹城之变以后,浮梦阁归于沉寂,不再进行大规模行动,小动作却是不停,先往星落海派了一批人,又往几座要塞城池安插人手,对各大势力的侵蚀也是不断。不过都没成什么大气候。”
“我们这边,皇室一直在派遣人手追查浮梦阁,六大家族则是充当打手身份,解决一些已经被探明是浮梦阁所属的组织。此后,又着手往各类组织中安插探子,策反敌人。”
“如今我们掌握的情报比先前多了许多。已探明浮梦阁权力核心是阁主冷无醉,少阁主孟月,其下有十殿,殿名不详,先前遇见过的白洛春、柯静薇、罗子成、花弃夜、龙战野均为十殿殿主。对了,白洛春多年前被沐家家主诛杀,而后浮梦阁推举了一位新殿主,据说还是我们接触过的,月苍蓝。”
“大约从三月前开始,浮梦阁有所动作。不知是想反击我们这些年的行动还是如何,他们选择直接对六家十二族下手。”
“三月前,浮梁安家满门被灭无一生还,支援的人手赶到时,只看见满地尸体,以及在尸身上绽放的曼珠沙华。这起灭门案,凶手手段极其残忍,不仅一个活口没留,甚至不愿给死者一个全尸。我们的人拼凑尸体就废了不小的功夫。”
“两月半前,云中城宁家遇袭,此次袭击发生在半夜,是以第一时间无人察觉。是多日后有人发觉宁家不对劲,才上报官府。我们的人赶过去的时候,发现宁家全家均已身亡。他们死状平和,于美梦中离世,没有遭受太多折磨。目前凶手不明,但可以肯定,是浮梦阁做的。因为我们在宁家大宅里找到了曼珠沙华。”
“一月前,苍梧公孙家老祖公孙陆与家主三弟公孙书身死。不用怀疑,也是浮梦阁所为。但是这起案件很有意思,只死了两个人。并且这两个人都还算良善,十里八乡享誉美名。反倒是臭名昭著的公孙家家主公孙斐毫发无损。你说奇不奇怪。”
江子离用指腹摩挲着上好的白瓷茶杯,安静聆听苏无卿的话。听完他对三个案件的描述以后,放下手中茶杯,道:“第一个案子,听着像龙战野所为。第二个案子尚不知晓。至于第三个案子……”
他对浮梦阁了解不多,有些不好推测。
苏无卿往他茶杯中添了新茶,答:
“不必猜了,第三件案子是孟月做的。”
“除此之外,浮梦阁还对黎安祝家,鹿苑宫家以及琴川王家下了手。有些是直接灭门,有些只斩几人。行动毫无规律,倒真让人摸不清浮梦阁在图谋什么。”
江子离闻言沉思了片刻,道:“只能见招拆招了,你可能探知他们接下来对哪家动手?”
“诶,我还真就知道。今日午后传来情报,浮梦阁十殿殿主之一亲自前往金陵刺杀沐家家主沐鹤东,被沐家设计捉住,现已伏诛。”苏无卿说得有些欢快。
在与浮梦阁的对峙中,六大家族一直处于被动地位,许多时候都是被牵着鼻子走。现下好不容易有了一次胜利,能不开心吗?
江子离微微瞥眉:“所以我们下一步计划,是前往金陵与沐家家主碰面,共同抵御浮梦阁?”
“当然,不然你以为呢?浮梦阁此次不成,定会派遣手下卷土重来。沐家家主怕死,巴不得越多人保护他越好。可惜他们不够聪明,不知道留个活口,否则事情会好办一些。”
“你既如此说了,我还能如何?明日启程随你去金陵便是。若无事,我也该回去了。”
“诶,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