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像昨天那个小摊上……”江子离犹豫地说出自己的猜想，实则他也拿不准，但就是觉得像。
余笙点点头肯定他的猜想：“是的，和小摊上那些灵符出自一人之手。”
见自己的第一个猜想被肯定，江子离成就感爆棚，立马给出第二个猜想：“学院穷到要去小摊收灵符？”
然后……
然后他就得到了余笙的一拳。
打完，余笙还不忘说一句：“我还以为你真变聪明了。”
“不然是什么？”江子离揉了揉被打的脑袋，十分难过。
本来就不聪明，再天天挨好同桌的打，以后怕是要更笨。
余笙倒是被江子离问住了，实际上她也不清楚为什么学院下发的灵符和院外小摊上贩售的灵符出自同一个灵符师之手。
不过她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
灵符课很快结束，在这一节课上赵老师亲手示范了如何使用攻击符，并叮嘱同学们回去好好练习，他下节课要检查使用效果。
下课后，余笙主动找到赵老师，开口便问：“老师，学院上课所使用的灵符都是从哪来的？”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好奇这个，赵老师听完问题后稍稍思考了一下，才说：“自然是沐老亲手绘制。”
“都是出自沐老师之手？”余笙重复了一遍以作确认，得到的答案仍然是肯定的。
仙灵学院既然是大陆第一学院，要养个灵符师算不上什么难事。作为回报，灵符师为学院提供学生上课需要使用的全部灵符也是理所当然。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院外小摊上会出现沐老师所绘制的同款灵符？
画多了不想浪费所以拿去贱卖？大部分灵符师不会嫌弃自己手上储备的灵符太多。毕竟这玩意是个易耗品。
沐大师有低价贩售灵符的爱好？如果是这样，除了给这位大慈善家发张好人卡之外无话可说。
学院给的不够多所以在外面卖点多余的灵符补贴家用？不应该呀，聘用一个灵符师一个月起码五十万仙灵币，仙灵学院这种财大气粗的能给的更多，不至于让在任教师沦落到这种地步。
余笙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还不等她下一步询问，赵老师主动开口：“沐老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了，对你很是感兴趣。若你想见她，老师可以帮你递交拜帖。”
“真的吗？”余笙有点受宠若惊。
赵老师点点头：“自然。”
然后他当着余笙的面拿出了自己的通讯灵器，在通讯录里找到沐染这个名字，点开聊天框。
【赵齐修：沐老，您最近可好？有空否？有个叫余笙的孩子想见您。是的，就是先前和您提过的十六岁成为五星灵符师的孩子。】
“嗯，拜帖交过去了。”
余笙：“……”
不知道说什么，单手比个6吧！
她以为的拜帖：一张逼格拉满一看就很贵的纸，写上非常漂亮的艺术字，恭敬地递交到沐大师住处。
实际上的拜帖：发短信。
仙灵学院还真是与时俱进，走在改革最前沿。
短信发出不到十秒，赵老师的通讯灵器便响起新消息提示音。
“沐老回复了。”
【沐染：现在。】
短短两个字，却足以体现出沐染对和余笙见面的迫不及待。
赵老师很是开心，道：“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沐老。”
两人一同离开教室，往学院教师住宿区而去。
教师住宿区在学生宿舍后面，两住宿区之间仅仅一墙之隔。不过教师住宿区比学生宿舍高大上了不少，光从外表来看，都是设计独特风格精美的独栋别墅。
此处并不算太过寂静，偶尔还能看见些身穿校服的学生。
“为什么他们的校服是红色的？”余笙看了一眼从身旁走过去的学长，小声问出这个问题。
赵老师不紧不慢地解释：“你说这个？学院会在每一届学生里挑选出七个核心弟子，单独授课重点培养，毕业后可留校工作，即使不留校也会授予优秀毕业生的身份。为作区别，核心弟子的校服都是以红白为主。他们也被允许住在学院专门准备的宿舍内。”
“核心弟子可以免学费吗？”余笙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赵老师笑笑，答：“自然。”
凭余笙十六岁就能到达五星灵符师的水平，再加之她王阶的实力，想要成为核心弟子不过是板上钉钉。
谁承想这丫头放着其他的好处不关心，光想着学费这种小事。
余笙得了赵齐修肯定的回答心中一阵惊喜，还想再问却听见他说：“到了。”
两人正站在一间看上去古朴华丽的建筑前。
赵齐修贴心地帮她敲了敲门，而后道：“你自己进去吧。沐老不爱见外客，我就不随同了。”
门应声而开。
余笙没有犹豫，走进屋子。
她先前只在老师们的话里听说过沐染，对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一无所知。因此在建筑里看见身高还没到她胸口的小女娃时，不免震惊。
“沐老师？”余笙没脸疑惑。
小女孩点了点头，“是我。你是余笙吗？”
余笙点了点头。
沐染看出她的好奇，便解释道：“前些年服用了一枚焕颜丹，哪曾想是个残次品，就变成这样了。不必惊慌！”
解释完毕，沐染又和余笙客套了几句，询问她在仙灵学院过得习不习惯，吃得好不好，生活上有没有遇见什么困难，需不需要帮助之后，让她现场画灵符。
灵符绘制是展现一个灵符师水平最好的方式。
对于这个十六岁登临五星的少女，沐染说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寻常灵符师在十六岁时可能才刚刚入门，就算是她这个被誉为为灵符而生的天才，在十六岁时也不过三星。
如今出现个五星灵符师，沐染不免生了几分爱才之心，打算指点一二。
余笙很快画好了符，她并不打算藏拙，于是直接绘制了三张五星灵符，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绘制完毕，她将灵符恭敬地递给沐染。
沐染接过灵符，前前后后观看了好几遍，夸赞道：“不错不错，落笔虽然有些生涩，绘制出来的灵符却已具大师风范，再成长个几年未必不是一代灵符宗师。”说完，她又道：
“丫头，不知你可愿拜我为师？”
“多谢老师厚爱，只是晚辈已有师父，不好另拜。”余笙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她自幼无父无母，是师父将她捡回去养大，教她读书习字修炼学武，恩情如同再造。她又怎么可能另拜他人为师？
见自己被拒绝，沐染失落地叹了口气，很快又想明白：“也是，小小年纪能有此成绩，你必然是有师父的。罢了罢了，我强求不得。”
“不过，我还是想将这份?灵符心得》赠予你。此为我倾尽一生心血所作，内有无数灵符的绘制方法，还有许多我独到的见解。它不该陪着我这个老东西一起进地下，今日给你也算是让它有了好去处。”
于是乎，余笙一脸懵逼地得到了一代灵符宗师毕生心血所作的传承。
这趟算是来对了。
“多谢沐老师！”她开心地接过传承，小心翼翼翻开来查看，在其中发现了许多从前不曾得知的秘密。
沐染看着余笙这副模样，心情不自觉变好，道：“是我该谢你。你天赋远高于我，想来能将这些东西发扬光大。若有不足之处，还请你完善一二，不要浪费了我的心血。”
“那必须的。”
余笙将沐染给的《灵符心得》收了起来，正准备离开，忽然想起来昨天的见闻以及自己的不解，便问：“沐老师，晚辈有一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得到沐染的允许，余笙从储物手镯中拿出昨天在校外小摊上购买的十张灵符。
她将灵符递给沐染，问：“这些灵符可是前辈所绘？”
沐染没有拿，只是稍稍扫了一眼便道：“是的。”
一个灵符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自己亲手绘制的灵符呢？
“实不相瞒，这些灵符是晚辈在学院外的小摊上购买的。晚辈实在是好奇，沐老师为何要将自己的灵符拿给灵符贩子去贩售，还是以极其低廉的价格。”余笙直接问出心中不解，她是个好奇宝宝，她就想刨根问底。
沐染皱了皱眉，语气也变得严肃：“绝无此事！”
学院外那些灵符小摊她略知一二，不是卖假货就是各种坑人，再不然就是销赃。她沐染虽与人友善不爱摆架子，但也不至于友善到和灵符贩子为伍。
一代宗师，多少还是在乎自己名声的。
“可我这灵符真是在小摊买的。”余笙重复了一遍，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浮现，于是她问：“老师，您每个月绘制多少灵符供学院的学生们使用？”
“院长给了指标，我一直按照指标来绘制。凡是在学期内，每月每人可拿到五张灵符。一个年段两百人，学院共六个年段，故而每月我都会绘制六千张学院课程所需要的低阶灵符。”沐染答得认真。“这和你先前的问题有什么关联吗？”
“可是新生年段每人每月只能拿到一张灵符，多余的必须自行去学院集市或校外购买。”余笙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知道的事实说出来。
她想，她大概知道学院外面的小摊上那些便宜灵符是从哪来的了。
沐染不是傻子，听余笙这么一说心中也有了怀疑。
“灵符绘制完毕后，由张老师从我这里领取，而后亲自下发给每个班级的班长。中间不曾经手任何人。余笙，若你所言为真，那张老师……”沐染说到这里便没了话语，但要表达的意思余笙心知肚明。
怕这孩子是在胡诌，沐染再次确认道：“你知道诬陷老师的后果吗？”
屋内烛火幽幽晃着，烛光摇曳照在沐染脸上，将她本就严肃的表情衬得有几分吓人，旁人看了难免心惊。
余笙淡定点头，沐染这个“供应商”没问题，中间只经手过一个人，学生领取那里却少了数量。问题只能是出在中间经手的那人身上。
她说：“是否诬陷一试便知！”
“好。”沐染答应了。对于同为灵符师的余笙，她没由来地信任。
灵符缺失并非小事，若张老师真的中饱私囊，她也该做出些实质性举动。
“要如何试？”
“很简单，您只需要……”
——星期三，五班教室——
上午的课程结束了，同学们都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小红，快些。我们得去学院外面买灵符，晚了赶不上趟就买不到便宜的了。”
“来了来了。”
“带我一个带我一个，我也要去买灵符。”
余笙并没有急着走，反倒是留在教室里复习功课。她不需要买灵符，再者她另有安排。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五班教室的门被人轻轻敲响。
留在教室里复习功课的几个学生齐齐抬头，向门外看去。余笙也不例外。
然后她就听见门外的来人问：“你们班余笙在这里吗？”
来者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材稍稍有些发福，两鬓已经白了，神情严肃不怒自威。
想来就是沐染的助手，张大谓，学院人称张老师。
余笙暗中提前准备好的录音灵器，而后起身回答：“我在这里。”
张大谓见余笙在，从门外进来径直走向她，而后取出一沓灵符放在她的桌子上。
“沐老师让我把这些交给你，说是给你一人用的。”他说。
余笙笑着接过灵符上下翻看，都是些基础低阶灵符，再一对数量，约莫有一百张。
她这时候应该惊喜地说：“哇！多谢沐老师厚爱。”不过她并没有，她反倒是叹了口气，略有不满地说道：“就一百张？老师您确定只有那么多吗？”
大概是余笙这幅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弃样太过于张扬，张大谓还没开口，旁边的同学就说：“余笙，你别不识好歹。一百张灵符不少，多少人想要十张都没有呢。”
“丫头，人要学会知足。一百张灵符已经很多了。”张大谓也道，眼中的鄙夷难掩。
多少人一符难求，今日她得了沐老师的关照，白白拿到一百张灵符，竟然还嫌少。真是不懂事！
余笙将灵符全部收下，嘴上敷衍了句：“行吧行吧。”却在张大谓转身要离开的时候说了句：“切！还以为多大方呢？”
这下，张大谓更加清楚余笙是什么样的人。他没转头，只道：“你的言行，我会一字不落地转述给沐老师。”
说完这些，张大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五班教室。
正因为他没有回头，余笙没机会看见他的表情，不知他是否在笑着。同时他也没看见余笙眼中一闪而逝的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