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扛着程无为,在君怀朗和仇星的带领下,终于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仇星熟练地撒下驱虫粉,君怀朗则布下隐匿阵法,两人默契地为一行人营造出安全的庇护所。仇星指了指帐篷,示意远山将程无为安置进去。
帐篷里铺着厚实的毛毯,散发着温暖的气息,远山放下程无为,感激地向仇星道谢。仇星点燃火堆,火焰跳跃着,映照着三人的面容。远山满眼担忧,不知该如何开口,他紧紧地盯着程无为,生怕错过了父亲的任何一丝变化。
君怀朗和仇星则眉头紧锁,他们对邪修心怀愤恨,然而此刻却不得不面对着与程无为的诡异关系。他们无法确定程家族长到底是主动投靠邪修,还是被蒙蔽了心智。更令他们不安的是,程无为如今的状态,仿佛一具毫无生气的躯壳,青灰的皮肤,不协调的四肢,散发着诡异的气息波动,这一切都让他们无法释怀。
沉默中,帐篷里突然传来一阵嘶吼,程无为猛地睁开双眼,眼眸中充满了疯狂和痛苦,他开始疯狂地嘶吼,仿佛要将自己心底的恐惧和绝望全部宣泄出来。远山顿时慌了神,他急切地冲进帐篷,紧紧地抱住了程无为,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爹,爹!是我啊,是远山啊,你怎么了!”远山颤抖着声音,试图唤醒父亲的记忆。
仇星则站在帐篷外,远远地注视着程无为。程无为在看到远山的那一刻,瞳孔猛地收缩,嘶吼声也戛然而止,他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疯狂地挣扎着,想要躲开远山的触碰。
突然,远山的槐花玉佩从他手中滑落,落在了帐篷角落。程无为的目光被这枚玉佩吸引,他挣扎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片刻后,他嘶哑的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几个字:“阿阿山”
那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呢喃,带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程无为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仿佛要把这几个字深深地刻在远山的脑海中。他嘶吼着,哭泣着,发泄着被压抑很久的委屈,如同一个普通的老人,向自己久未见面的儿子,哭诉自己受到的难过,将所有压抑的委屈和难过,都倾泻在这两个字里。
远山看着父亲痛苦的样子,心如刀绞。他不敢想象,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程家主,如今为何沦落到如此境地。泪水模糊了眼眶,让他视线模糊,仿佛回到幼时,自己哭哭啼啼的回到父亲身边,诉说自己今天摔倒的委屈一般,那双会抚摸自己头顶的温暖干燥的大手,如今却变得冰冷僵硬,毫无血色,仿佛一把冰冷的刀,刺痛了他的心。
程无为哭喊了一会儿,动作渐渐缓和下来。仇星将捡到的槐花玉佩递给远山,远山抬头,看到仇星也眼眶,他感激地对仇星道了声谢,随后又看向君怀朗,他跪在地上,深深地叩首道:“谢仙长手下留情!”
君怀朗没有立刻答应,他静静地观察着程无为,程无为又开始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不停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君怀朗终于开口了,他的语气依然冷峻:“起来吧,你父亲应该是太久没说话了,方便让我查看一下吗?我和仇星后续的行动与你父亲接触的邪修有关,我检查一下,让你父亲尽快恢复,对我们比较方便。”
远山连忙起身,他安抚着程无为:“爹,你等下不要反抗,仙长是青云宗的长老,帮你检查身体的。乖一点好不好?”他小心翼翼的动作,令人心疼。
君怀朗站起身,仇星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师父,小心。”的语气充满担忧,他们都知道,邪气对修为低的人来说如同附骨之蛆,如今要查探程无为的状况,自然要格外小心。
君怀朗点了点头,示意远山和仇星退后,随后便运行灵气,隔空探入程无为的灵脉。一瞬间,程无为痛苦地颤抖着,他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依然强忍着没有反抗。远山见状,眼眶又发酸了起来。
一刻钟后,君怀朗停止了灵气输出,程无为瞬间放松下来。远山焦急地问道:“仙长,我爹他怎么样?”
君怀朗沉吟片刻,抬头用怜悯又可惜的目光看着远山,对远山说道:“你爹,已经死了。”
远山顿时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瞳孔猛缩,仿佛被雷击了一般。君怀朗继续说道:“你爹的神魂被锁在躯体里,还缺失了,少了三魄雀阴(恐)和六魄除秽(惊),这不是自然丢失,他的神魂存在切割痕迹,我想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远山沉默片刻,拳头紧紧地攥在一起,压着火气问道:“所以我爹,可有办法恢复?”
君怀朗无奈地摇了摇头:“恢复不如直接去轮回,他现在神魂不全,也就如同凡人一样,可以进入地府,虽说轮转金池会洗去他的修为,但也同样会修复他的神魂,这是办法其一;其二,就是找到你爹丢失的两魄,但现在看,恐怕不好找,很有可能已经被搅碎消散了,收集至少需要五千年的二品魂器,且需要你自己去收集魄,可是消散在哪儿?你知道吗?”
远山沮丧地垂下头,他无助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时,程无为用他那充满裂痕的手,轻轻地攥住了远山的拳头,断断续续地说道:“阿山没没事”说完,他竟然笑了,随后又垂下脸说道:“阿山走走远有坏人抓,我们,研究,肉”
仇星听到这番话,瞬间脸色变得煞白,远山也同样震惊不已。仇星说道:“此次你在阴牢山就呆到这吧,等下收拾东西,你尽快离开,出去先去找向伯伯安顿下来为上。”
远山冷凝的脸,缓声问道:“他们,是不是就在里面,就是那帮邪修!”程无为呆呆地看着他,一动不动。远山又问道:“那元寇呢?元寇是怎么回事?”只见程无为瞬间好似受到了什么刺激,张牙舞爪,嗯嗯呀呀地手舞足蹈着,远山见状赶忙抱住程无为,急切地说道:“爹,没事的爹,爹不想听,我们就不说,不说了!”
程无为被安抚后,低着头,畏畏缩缩的,好似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手却指向东北方位:“元他,他在,好多人,没修为,做,实验,有修为,炼,炼东西”又可怜巴巴的抓住远山的手说道:“阿,山,不去,不去。”
远山抱着父亲半晌不说话,他该说什么呢?就如父亲当初让自己带着弟弟跑,自己断后一样,都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为自己指出一条生路。
君怀朗说道:“大致信息我知道了,我和仇星就向前深入了,你尽快带着你爹离开这里吧,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受到影响,又会不会有什么定位,这个我建议你自己再检查一下。”
远山毅然决然地说道:“不,我也要跟你们一起,我爹的身体仙长您刚才也已经查探过了,是一具已经死掉的尸体,虽然有很多损伤,但是都没有什么可以定位的东西,可是我得到的消息,却是我爹在很久之前出现在阴牢山外围过!那他怎么在这?还有什么可以定位到一个魂魄锁在躯壳里的死人?”抬头的远山神色坚定地说道:“只有俩魄,两魄还在!就在那邪修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