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等我,你找到人了没……呃,是你们!”
冒冒失失冲过来的女子一边扯掉自己的外衫,一边把杂七杂八拿在手上的东西都往自己的兜里收,
那双眼睛像是幼生期的猛兽一般,机警又带着桀骜不驯的神采,只是在看到辛烟二人时动作猛地止住,
辛烟挑了挑眉头,帷帽遮蔽之下,眼神变得晦暗,
“你认识我?”
是认识她们的人?
“呃,不是,看错了,哈哈哈。”
对方有些尴尬地笑着,飞快地移开了眼神,而辛烟却若有所思,
刚刚在卖身葬父的场景里没看到对方,赶路逃亡的时候更加不可能遇到,那么剩下的只有,惊雷谷了,
她的视线落到那女子飞扬的头发和圆润的眼睛上,从记忆里找出了一个人和她对应,
宝库里面,冒充狄珍的家伙,那女子手上拿着的东西,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应当是宝库里面被阵法封印着的,她居然拿出来了吗?
一旁的老头子哼了一声,没好气的回答,
“找到人了,就等你了,都说了东西装好装好,你塞进裤兜或者大袖里面能怎样!”
“呵,要不是因为你连个纳戒都没有,我至于每一次都这么狼狈吗?别囤了,差不多得了,卖掉你的那些破烂买一个纳戒能怎样!”
女子不甘示弱地回应,老头却只是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低声嘀咕着,
“你都说了是破烂,卖了也买不起,别叽叽喳喳惹人烦,上来吧。”
他又看向辛烟二人,
“见笑了,我是陈宁,叫我老陈就可以,这是我的女儿,陈思珏,脾气有些不太好。”
“你才脾气不太好呢!”
陈思珏翻了个白眼,只是又看了辛烟一眼,倒不敢再多说什么,安安静静地移到老陈的身边去了,
毕竟这可是一言不合就干掉了魔修的人,还给九霄派长老捅了一剑,惹不起惹不起,也不知道老头子怎么找了这两个煞星。
“我姓松,这位是我的前辈。”
松元明警惕地没有说出任何可能暴露的信息,好在那陈宁似乎也并不在意,点头笑着答应了。
虽然带着怀疑的心情,但辛烟还是坐了上去,竹筏上用柔韧的细丝固定着窄小的椅子,不算宽敞,但很是牢固,
松元明也就低估了两句便殷切地问辛烟需不需要垫子,他还准备了茶水,像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仆人,
偶尔陈思珏会偷偷看这里一眼,然后自以为谁也没发现一般收回自己的视线。
竹筏从地面升起,流动的空气像是无声无息的水流一般将它托起,一开始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像是整个竹筏都要散架一般,吓得松元明就要大喊让自己下去了,
“大惊小怪,等下没风了自然就会平稳下来。”
前边的女子小声说了一句,果然等升到高空的时候,那竹筏就慢慢变得平稳,而后往既定的方向而去。
老人依旧是一副谄媚又和蔼的神情,在前面拿着一根芦苇,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只是挥了挥手中柔软的枝条,竹筏就随之改变了方向,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白云缭绕的前方,只是当陈思珏偷偷藏起东西时,立刻用芦苇轻轻打了她的手心,
“嘁!又被发现了,老头子,你真的很烦啊!”
“既然知道会被我发现,你就再小心一点啊,这种技能都学不会的话,以后我死了你怎么办?”
仿佛是一声叹息,陈宁放轻了声音,但辛烟等人依旧能够听到,
“哪有那么容易死啊。”
很久以后才传来一声轻轻的回应。
吸纳灵气之后,辛烟探查了自己的神识,中间短暂地切换了鱼尾和腿,丹田里的小小元婴似乎还有些不太满意的样子,在贝壳模样的底座上撒泼打滚,
而神识里面,冰雪的宫殿逐渐露出更加鲜明的形状,甚至辛烟有一种感觉,等到这宫殿的每一根柱子都清晰地出现的时候,也许她就能够知道这具身体的秘密,
“别躲着,你不会以为自己能够逃避我的神识吧?”
她低声说着,好一会儿以后,夜川才从早就被发现的一面冰墙里走了出来,
“谁躲着了,我只是想要好好休息而已。”
夜川的声音似乎变得更加低哑了,如果说以前是稍微有些沉闷的少年音色,那么现在,就偏向更加成熟的男子,
黑雾变得凝实又透明起来,像是介于魂体和魔气之间,
那庞大的力量让人有些惊讶,辛烟同样如此,因为对方似乎已经笃定她完全发现了,也就不再掩饰自己的力量,
“不要用那样奇怪的神情看着我,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我的身份。”
他冷哼一声开口,语气变得桀骜起来,似乎再也没有了顾忌,
“你在魔界的地位似乎很高,还一点也不在意魔将的样子,如此看来只有一个选择不是吗?”
辛烟在心里冷静地分析着,
诚然,一开始确实很难相信夜川是这样强大的身份,
更没想到,传说里杀人如麻,可怕到能止小儿夜啼的家伙,居然在和她相处的时间里,称得上温柔,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而随着她话语落下,夜川的形象也在发生变化,那黑雾就像是披在他身上的纱衣,此刻被剥离去了以后,就露出穿着黑衣的苍白身体,
他的眉眼凛冽锋锐,眉心紧紧皱起,鼓起一个“川”字的形状,高挺的鼻梁之下,唇色浅淡,
如果松雨还在的话,一定会抓着她的胳膊跳起来说看到了美少年,
即使是用最苛刻的眼光去挑剔,也无法从夜川的身上找到任何一处不完美或是缺陷,
他比辛烟还要高一个头,过长的头发披散在脑后,指甲有些略长,像是野兽的爪子,
“是啊,我是魔王,会杀死一切修真者,带来无尽厄运的魔修,任何正道人士看到我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你害怕吗?辛烟。”
夜川看了过来,神识之间的对视几乎无法隐藏自己的情绪,更何况她们之间还有契约,
辛烟稍微停顿了一下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