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山?”
这家伙不是怕院长追究一溜烟就跑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沈嘉泽可不会以为傅山是特意来找自己,这家伙突然为辛烟出头可是惊呆了不少人,
他眼神一闪,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你也追着辛烟来这儿了?她之前确实在这里停留过。”
和时刻恪守礼仪仪态端庄的沈嘉泽不同,傅山总是垮着身子,不是靠在柱子旁就是将头搭在别人的肩上,
此刻他靠着树,嘴里还叼着一根不知从哪拔出来的草叶,漫不经心地挑眉,
“嗨,沈前辈,你说的什么我可听不懂,我只是路过而已。”
“路过到这荒凉的地方?”
沈嘉泽可不会相信,他反问回去,但对方却并没有应答,而是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沈前辈明明为什么要留在霓霞学院呢?明明对你来说,选择其他的宗门才是上上之选。”
“我倒是听过一个传言,学院里面有助人修复神识的丹药,但一直被大长老看管着,那位第一,好像就是神识有损吧?”
傅山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插入沈嘉泽的心底,他的心脏骤然一缩,然后缓慢恢复正常,
他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没想到,居然会被傅山这样一个看似大大咧咧的家伙看出来,
“你不用回答,沈前辈,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一句,就算是进了执法处,也没办法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因为它,在霓意迟的手里。”
说完,傅山拍了拍手,淡淡的金光从他的眼里闪过,
沈嘉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露出一丝苦笑,
“在院长……手里吗?”
……
松元明紧紧地跟在辛烟的身后,警惕地看着周围的路人,就好像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突然拦下他然后露出血口獠牙一般,
“前辈,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啊?”
他猛地退后一步避开拿着糖葫芦的小女孩,尖锐的尾端差点从他的大腿直接穿过,
“啊!好险!”
他拍了拍胸口,那小女孩却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咯咯地笑了一下就离开了,
奇怪的妇人,奇怪的镇子,还有奇怪的小女孩,让人背脊发寒。
辛烟的视线从那穿着红衣的女孩身上移开,她给辛烟的感觉和王淑很像,只是一个普通的有些俏皮的女孩子而已,
“找到这个镇子的秘密,然后离开。”
她淡淡地回答着松元明的问题,慢悠悠地顺着街道走,这长街好似无穷无尽,胭脂水粉成衣农具的摊子都摆在外面,热闹又温馨,
“哦,对哦,要离开,呃。”
松元明的话语因为辛烟停下的脚步而消失,他背上还背着装满胭脂的沉重包袱,手上却拿着一支竹笛,
“有,有异常吗?”
其实没有,辛烟只是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东西,
一根被冰封的糖葫芦,孤零零地待在木匣子里。
它和世界上任何一根糖葫芦都没有差别,红色的山楂被透明的糖衣包裹,一共五个串在竹签上,
可辛烟却定定地看着它,不会错的,就是那一根早就该被扔掉的糖葫芦,如今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面前,
回忆像是飘飞的蝴蝶一样涌入她的脑海,
“二师姐,好可怜啊。”
那时她因为失去了灵力,又被师尊厌弃,曾经敬重她的师弟师妹也露出嘲讽的神色,
她狼狈地缩在破旧的小屋里,第一次意识到冬日竟然那么寒冷,
原本师尊想要杀了她,是辛霏霏楚楚可怜地阻拦,才让她苟延残喘地活下来,
众叛亲离之下,只有岑阳秋还愿意留在她的身边,
“二师姐,虽然我也很想相信你,但是师尊不允许我和你见面,我不能违抗命令。”
岑阳秋黯然地看着她,黑暗里,他的眼神也显得晦涩,只是那时她没看清楚,还天真地以为小师弟说的是真话,
那是她一直关照的小师弟,她陪他一起长大,陪他练剑带着他修炼,
比起冷淡的师尊、大师兄,疯疯癫癫的栾越清,岑阳秋才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所以她没有办法不去相信他说的话,
哪怕岑阳秋只是站在门边,没有像以往一样,撒娇地牵住她的手。
没有了灵力,上山变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糖葫芦因为过烫的体温开始变得粘湿,她不得不脱掉避寒的衣服,好让它别在送到小师弟手中之前融化,
但岑阳秋皱了下眉头,用力将它扔到了地上,
“二师姐,我已经长大了,不再喜欢这种孩子气的东西,你不要总是做一些自我感动的事好不好?”
……
“前辈?前辈!啊!这下糟了,前辈难道被夺舍了吗!”
松元明惊恐地喊着,就要扔掉手中的东西抓着辛烟的肩膀使劲摇晃,
但少女已经从回忆中挣扎了出来,动用灵力,将这糖葫芦粉碎,
“原来,处处是陷阱啊。”
她轻声说着,残留的悲愤似乎还没有完全离去,她的心真切地痛着,为上辈子的自己,
然后,里面出现了一件接一件她曾经打算送出去的东西,好像提醒着辛烟,那是她永远也无法摆脱的过去,
“可惜,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哪有那么多重来的机会,就算抱着旧物哭泣,也挽不回旧人。”
她看向松元明的背后,无止境的长街终于有了尽头,一群山贼厮杀着冲了进来,手中的刀兴奋地砍向惊慌失措的人们,
火光冲天里,白日还阴森森的妇人睁大了眼睛,她怀里抱着丈夫失去力气的身体,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救、救命……”
微弱低哑的嗓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她惶恐地跌坐下去,茫然看着四周,
热闹的街景变成了炼狱,而她也被人推挤着丢到了桃树旁的坑里,
土壤覆盖她的身体,遮住了眼睛,血液流进桃树的根系,顷刻间变成单薄的白骨,
艳丽的桃花和白骨混合在一起,变成了轻柔又浅淡的粉,
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松元明颤栗地抓着包袱,控制不住地想要将它丢出去,
但是桃树下,隆起的土地里,又颤巍巍地爬出一个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