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
因为苏卿云一直紧闭的双眼,再加上她周身携带者的灵力隐隐约约在召唤着万物万灵往她所在的地方簇拥着。
连带着暗室内那一道墙缝都渗进了嫩芽,寻找着苏卿云的踪影。
在恍惚间,他听到了那些万物灵的请求,拟化成幼小的人形,显得极为幼态可掬,簇拥在苏卿云的身边。
好似极为担心苏卿云的状态那般。
委实让他眼眸微微闪了一瞬,心下一颤,而后便拿起了自己一直藏匿于袖口处的短刀划过手腕,缓慢的挪动到苏卿云的身边,将他溢出的血递到了苏卿云口中,让她无意识的吮吸着他作为‘药人’的药液。
回到今日,也就是狐老板跟赏金宝阁约定好的日子。
苏卿云感知到自己喉间的血腥味,在将视线放置在那一直不断摩挲着地面挪动的人的残败不堪的双手之上。
她眼眸稍稍眯了眯,因为她是天品木灵根,自是能够感知到面前这个人的血液有异,有股药的清香味时,她便撑起身子,直接走到那人的身边。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万药宗弟子,江逸盛。”
江逸盛眼眸微微动了一瞬,看着苏卿云直接走到自己的面前,将自己逼入一个墙角中,暗叫不好,兴许又救了一个‘白眼狼’时。
此刻的苏卿云看着江逸盛面容阴暗不明的思绪,还有不停往后摩挲着已经无法动弹的身躯,显然对自己极为戒备。
既然他救了自己,那自己也不必在过多逼问什么,反倒而只是动用了一下灵力,感应着自己身上的芥子空间是否还能打开,便直接将他丢了一瓶‘瑶灵泉液’。
此物有淬体根基,重塑筋脉之疗效。
瞧见着江逸盛浑身带着的气息十分虚弱,但依旧强吊着一口气,向来是因为他身上的血液有异才能将其支撑到现在。
于是,江逸盛下意识接过苏卿云丢过来的瑶灵泉液,他本就是万药宗出身,自是能够嗅到瓶内非同寻常灵液的气息。
而后,他什么都没说,直接一饮而下。
一副,反正没有比眼下情况更糟糕那般的自暴自弃的模样。
委实令苏卿云见状眉眼微微挑起了些,而后她动用着法力想要逃离此处时,却被刚得一分喘息之机的江逸盛提醒。
“你打不开的,此处被下了禁制,我们都是货物。”
“那些人最喜欢这些有特异功效或血脉的人,价高者得,若我猜的没错的话,你身上的气息与常人不同,正因为如此,他们才盯上你的吧。”
江逸盛感知到自己法力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溯回,原先被那些人打伤的筋脉也在慢慢愈合,委实令他额上带着冷汗,下意识捂着胸口,大口喘息地说。
“那些人是谁?”
“赏金宝阁的人。”
赏金宝阁顾名思义便是只要你出的价码够多,阁中多的是会为了你出的悬赏付出一切。
那是一群不要命的人,至今都不知晓他们到底出自哪些宗门。
更别提它眼下已然存在数千年,至今都无人传出它到底是谁建起来的,就好似凭空出现那般,更是让人极为忌讳。
一想到此的江逸盛瞳眸稍稍暗了一瞬,眼底里边带着几分暗芒,想起自己出事之前那群万药宗给自己下的药,瞳眸带着的冷色更冷冽了些。
心下暗恨,但无济于事。
因为他来这里之前,根骨已被他们废了。
更别提来到此地之后,那些人隔三差五来剜自己的血还有因为自己于心不忍,导致那些人不断分割着自己的血肉一事。
眼下的他,如今已是废人一个。
是的,他已被赏金宝阁的人关了数月之久,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将苏卿云救下,已耗空了他作为药人的最后一份血脉了。
眼下他灵脉俱损,难逃一死。
江逸盛神色灰败,好似早就预料到了他的结局是什么那般,变得极为缄默。
“噢,既然这样,那就再等等再走吧。”
苏卿云听着江逸盛所说的话,并不以为意,反倒而随手拍了拍她衣裳上的灰尘,而后随手动用灵力将此地收拾干净,便席地而坐起来。
方才还陷入缄默之中的江逸盛听着苏卿云一副‘故作轻松’的口吻做的一系列操作,原先陷入漫长郁气之中的他也难免愣住了。
毕竟,他可从未见过来这里的人面容是如此轻松的。
因为,那些人来到此地哭得哭,疯得疯,没有一个像苏卿云如此平静。
“你…”
“你是不是不知道赏金宝阁的存在?”
他一贯不会过多出言朝旁人说些什么,但不知为何,今天的他话额外得多,兴许是因为苏卿云醒来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像那群人那般恨不得饮食自己的血肉,反倒而给自己一瓶疗愈灵脉的泉液令他颇有些受宠若惊。
故而,话难免会多一些吧。
“不知道呀。”
苏卿云席地而坐,靠在柱子旁,准备闭目养神静候江逸盛口中所说场面,却听到江逸盛问的话,她不以为意,便下意识回道。
“难怪,赏金宝阁中的人极为危险,若是我们落入他们手中的话,兴许真的有去无回了,毕竟赏金宝阁中他们的‘猎物’都已不再是‘人’了,而是人人待价而沽的‘货物’了。”
“那与我有何关系?”
苏卿云眼下算彻底明白了这里所发生的故事情节到底是什么了。
毕竟,当时她也真是简简单单略过这本谈不上‘番外’的番外。
而眼下关乎于‘赏金宝阁’的故事情节,便是元辰三人为博元月一时欢悦高价拍卖她所欢喜但实际上就是她在此处要拍卖的物件情节。
那个物件,就是让元辰、洛曜、凌宇道心有损的邪器。
毕竟这个‘番外’的番外是一本虐三位男主身心一体的啊。
不过你们过情节就过情节,把我拉过来做什么啊!
苏卿云在心底极为愤慨,故而朝着江逸盛所说的话,语气重了些,毕竟她还沉浸在自己明明都已经如此努力避过所有主线剧情,但仍然没有躲过去的愤慨之中。
然后,她自知自己语气有些不好,便连忙朝着江逸盛说。
“抱歉,我失言了。”
“无事。”
江逸盛笑的极为疏离,已没有方才想要与苏卿云搭话如此迫切的心思了。
毕竟,他在心下忍不住想着的便是,罢了天命难违,没准自己当真如幼时那些总是戏弄自己的万药宗弟子们口中所说一般。
身为药人注定活不过及冠,让自己万不可贪心奢求不该奢求的东西吧。
于是,江逸盛便缓缓闭上了双眼,静候着‘死期’的到来。
离前去赏金宝阁,还有七个时辰。
与此同时,另外一处的帝少昀被药圣带去青城郊外的小竹林院内。
他卧在榻前,话语里边皆然都在喊叫着不要,以及念着苏卿云的名字。
在依稀之间,药圣看着帝少昀一直睡得不安稳,从而他默默点了一支安神香,希望帝少昀睡得安稳一些。
等到帝少昀醒来,天已亮。
他身上无一不带着伤痕,但很显然被药圣包扎的极好,缓缓抬起眼便看到不远处打坐的药圣,眼眸微微动了一瞬,低垂着眼眸看了一眼一直放置在自己旁边的极光灵剑。
而后抓紧了些。
此时的帝少昀原想着不惊动药圣的前提之下,离开此地,去寻苏卿云时,还没等他穿好衣衫,便听到了药圣的声音。
“你准备去哪?”
药圣眼眸微闭,但仍在打坐,而后掐了一道法诀,缓缓睁开眼看向那个浑身上下皆然都是伤的少年问道。
“卿云不见了,我得去找她。”
帝少昀也顾不得其他,他纵然在如何少年老成,但眼下也多少有些乱了心神。
而当他说这些话的同时,他那一双墨眸忽明忽暗的带着几分淡淡的金色转而又转瞬即逝。
此时的药圣面容带着几分肃容看着帝少昀说。
“孩子…你,现如今不知道你的身体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语气有些沉重,老态的脸上带着关切的样子,走到帝少昀身前。
突然原先万里长空的晴日聚拢着乌云,雷声阵阵,落下大雨,又听到院外众人对突如其来变幻的天气感到愕然的抱怨声。
“你…现在的情况好像更严重。”
此时的药圣眼眸稍稍暗了一瞬,感知到天地异变兴许跟面前这个人有关系时,瞧见着他面容带着暗兽的爪痕溢出的血,还有那一双淡淡金色注视着他时,眼底里边的焦躁。
“我没有事,现在当务之急是卿云!”
帝少昀看着药圣很显然不想要让自己离开这座竹林院那般,心下的焦躁更深了些。
他早就应该想到的,早就感觉到那个人的异常,以及离开那家书肆之后,背后多出来的几道眼睛。
他应当再多注意一些,再多注意一些的话,她便不会出事,更不会因为护住自己,被那些人掳走。
毕竟,他感知到了自从苏卿云消失以后,那几道眼睛就消失了。
一想到此的帝少昀心忍不住绞地更紧了些。
窗外的雷声变得更大,甚至隐隐约约凝聚成了雷,蓄势待发之时。
帝少昀已然掩不住自己心中的郁气,四周皆然都散发着另外一股力量想要与融合时,药圣见状,眼眸微微动了一瞬,背过身去的手,想要趁着帝少昀不注意,将其打晕时。
已然被强行唤醒的极光灵剑径直横在了药圣与帝少昀二人中间,发出剑鸣声,好似在呼唤着什么那般。
突然,门外的灵树生机缓缓生长,透过那道窗,缓缓来到帝少昀身侧,用枝叶卷缩着帝少昀准备握住剑柄的指尖。
突然有一道极为纯净的木灵根气息突然迸发,令得帝少昀瞳眸震缩了一瞬,眼底里边有着说不出的讶然与难以置信。
雷声停下,乌云消失。
而药圣见状,心下更是意外。
毕竟,这可是万年都从未遇到如此纯粹的木系灵根啊,天生便是做万药宗弟子的好苗子。
“药圣前辈,我自知您救了我,在下感激不尽,但眼下卿云的安危相较于我的伤势更为重要,至于我到底是什么情况,希望您再次见到我们二人时,望你不要与卿云言明。”
帝少昀一双淡淡金色的双眸变得如往常一般的墨色,朝着药圣行了一礼,准备告辞。
而后便将极光灵剑放置于他的背后,打算就此离去。
与此同时,药圣听状,便朝着帝少昀摆手,而后苦笑道。
“我并非会同旁人说病人隐私,我此次来此地是为了寻我徒儿的,我回此地之前,前去天衍宗与佛陀寺问过卦象,卦象上说,我需要找到你们二人,便能找到我的徒儿。”
药圣无奈的笑了笑,老态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与自责,好似知道自己的徒弟消失兴许与自己起先所做的决定有关时,他年岁已高,纵然已是半步仙人,但他眼下已然疲于面对那些人的心了。
毕竟,看着亲友反目,爱人相杀,无一不令其痛心,陷入魔障。
“?”
帝少昀面露疑惑,对药圣这等修为的人居然会去问卦一举表示十分疑虑,但并未多言什么。
“孩子,不要觉得吾如此修为居然还会无力到求神问卦,天下有太多之事纵然是我,也难求圆满二字,更别提有些事兴许会被有心之人掩藏,老夫一时也寻不到更好的办法,才做如此下策了。”
“故而,也恳请你,让吾跟在你身旁一段时日,待我寻到我的徒儿便好。”
眼下的药圣瞳眸里边难掩的疲惫,好似当真找不到任何能够找到自己徒弟的办法那般,语气极为诚恳的与帝少昀说道。
一个作为半步仙人如此放低姿态的样子是极为少见的。
放眼望去,兴许也就只有药圣一人才会如此。
委实让帝少昀眼眸微微动了一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找到苏卿云时,想来多一个人来帮忙,总比自己孤身一人前往后,他便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