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一声接一声的爆炸此起彼伏,像是过年时放的鞭炮一样,密集如爆豆的枪声在华北平原上回荡着。
与此同时,铁道上不断有冲天火光腾空而起,这一切,必将引起各方的注意。
首先赶到现场的是附近村庄的农民和游击队员们,他们满脸兴奋,欢天喜地地搬运着火车上还未被燃烧殆尽的残存面粉、一袋袋食盐以及用作燃料的煤块等物资。
面对如此丰厚的收获,这些饱受鬼子侵略之苦,家破人亡、十室九空的人们怎能不拼命争抢呢?
然而,金振国却忧心忡忡。他不停地向铁轨两边张望,十分担心鬼子巡逻队会突然出现。
于是,他带领兄弟们试图提醒人们要警惕可能发生的危险。
但此时,嘈杂的人群早已陷入疯狂抢夺之中,完全不顾及眼前的危险。
甚至有人为了争夺一点东西而互相争执起来,争执逐渐演变成激烈的打斗。
金振国一把夺过李二蛋手中的步枪,熟练地检查了一下弹药,随后举起枪,“啪、啪、啪!”连续拉动枪栓开了三枪。
清脆的枪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响亮,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惊恐地看着金振国。
金振国迅速爬上一个土堆高处,大声喊道:“乡亲们,我们必须立刻、马上离开这里!鬼子的巡逻队随时可能出现!”
他的声音充满了急切与紧张,让人们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刘树根拿出千里听音的绝活,趴在铁轨上,全神贯注地聆听着远处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他焦急地站起身,跑到金振国身边。
鼓了鼓劲,继续喊道:“不好,有情况了!鬼子从太原和石家庄方向派出了两列火车,离我们最近的一列已经不到十公里了!我们得赶紧离开!”
他的脸色变得十分严肃,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就在这时,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也匆匆跑了过来。
他头上裹着一条破旧的毛巾,背上背着一杆锈迹斑斑的土火铳,看样子应该是附近的八路军游击队员。
他气喘吁吁地说:“首长,我们必须尽快行动!这一带都是平原,没有掩护,一旦被发现就麻烦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果断与坚毅。
接着,只见他用手小心翼翼地环成一个喇叭状。对着左右两个方向喊了起来:“爷爷奶奶们,叔叔大婶子,兄弟姊妹们!刚才,两位领导说的很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必须马上离开!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熟头熟面的乡亲听到这位游击队员的喊话,才恋恋不舍的背着背篓、挑着担子、推着三轮车慢腾腾的开始撤离。
这名叫王海的游击队小队长是居住在附近的县游击大队的同志。
在他们五位游击队员的带领下,金振国、李二蛋、刘树根和其他被解救的国军、和八路军战士往游击队秘密驻地开拔。
天已经放亮了。他们押解着七名鬼子俘虏,携带着三十多杆三八大盖步枪和一挺歪把子轻机枪,踏着膝盖深的积雪,远远地将燃烧的火车抛在了身后……
突然,在距离他们三百米的身后,传来了鬼子掷弹筒的怒吼声!
由于积雪太厚,鬼子不敢离开铁路进行远距离追击,只好发泄似的对着他们背影消失的方向打了几炮!
可怜一些贪图财物,行动缓慢的村民遭到了鬼子剧烈的报复和屠杀!
他们撵上一些肩挑背扛、或是拉着重车、陷进雪窝之中的村民,用刺刀来回捅进他们的身体。
远远地看去,殷红的血液迅速染红了洁白的大地!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被两个鬼子用刺刀合力挑了起来,高高的举过头顶
“他妈的!一群眼窝子浅的混账东西!真是舍命不舍财啊!”贫嘴的李二蛋恨铁不成钢的斥责道。
金振国用胳膊捣了捣他,示意他闭嘴!
顺着金振国努嘴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游击队员王海,双手紧紧握着步枪,浑身颤抖着,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与悲伤。
紧接着,他用双手捂住了他那粗糙黝黑的脸庞,眼泪大颗大颗的从手指缝里涌了出来。
他脚下的积雪被眼泪砸出了密密麻麻的小坑
毕竟,那些牺牲的群众,都是与他沾亲带故的乡亲啊!
刘树根一脸懊恼,后悔不迭道:“刚才,我们应该用枪逼着他们离开啊!”
王海身边的那位八路军连长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没有用的!小人畏威不畏德!即使我们用枪逼着他们,他们知道我们不可能开枪,还是会选择这样做的!”
王海脸上的表情更加痛苦,仿佛被人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一般。
“张连长说得对!我们如果一直与村民拉拉扯扯地劝说,不但走不掉,还会一起玩完!大家看!”李二蛋突然大声说道,伸出手指向了铁路的方向。
众人闻言,纷纷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鬼子东西两个方向的巡逻火车都到达了现场,从两辆车上下来了又两三百名全副武装的鬼子!
所有人都沉默了,心中充满了后怕和庆幸。
如果不是金振国的坚持和催促,也贪图那些坛坛罐罐蝇头小利,他们这三十几个人,一定会全军覆没的!
想到这里,大家都不禁对金振国心生感激之情。
“走吧,老王,我们一定要记住今天的深仇大恨,以后多消灭几个鬼子,为你的乡亲报仇吧!”金振国拍了拍王害的肩膀,安慰道。
王害眼中闪烁着泪光,但还是点了点头,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才能为死去的乡亲们报仇雪恨。
他们默默地转身离去,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愤怒。
这些牺牲的群众,将永远铭记在他心中,成为他战斗下去的动力。
经过了几道明哨和暗哨后,金振国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一个僻静的小山坳。
远远望去,一片银装素裹之中,几棵大槐树格外醒目。
它们挺拔而粗壮的树干下,整齐排列着一排窑洞,宛如一条沉睡中的巨龙,宁静而神秘。
在这排窑洞前,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正矗立着,如同守护这片土地的战神一般,令人心生敬畏。
这个大汉身高约一米九,身材魁梧,肌肉线条分明,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他身披一件反穿的羊皮大袄,这种独特的穿搭方式让他看起来更具威严和神秘感。
他腰间斜插着两把王八盒子枪,被擦拭得乌光锃亮 ,透露出一种致命的气息。
他的面容坚毅,目光犀利,让人不敢直视。
在大汉身后,紧跟着几个壮士。他们头上裹着白色的毛巾,背上斜插着一把把锋利的鬼头大刀。
寒风凛冽,壮士们背上的鬼头大刀上的红绸布迎风飘扬,猎猎作响,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他们的勇气与决心。
他们手中紧握着红缨枪,在洁白的雪地映衬下,越发显得鲜艳夺目,熠熠生辉。
“哈哈哈哈!金营长!老哥我可是在这里等了你好久啦!你们磨蹭啥子呢?咋现在才来啊!”大汉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
爽朗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甚至连大槐树上的积雪都被震得簌簌飘落。
金振国急忙加快步伐,迎向大汉的方向,脸上露出笑容,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他热情地伸出双手,准备迎接这位名叫陈大刚的大汉。
“我老陈一辈子最敬重英雄!你们今天的战果我都知道了!”陈大刚的声音如炸雷般响亮,震得周围的人都不禁为之侧目。
他紧紧拉住金振国的手,不肯放开,眼中满是敬佩和羡慕之情。
“鬼子火车上的东西啊,老子眼馋得很!平时只敢小偷小摸的弄一点,哪敢像您一样啊,整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来!你是我的师傅!哈哈哈哈……”陈大刚的话语引得周围众人哄堂大笑,气氛热烈而欢快。
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王海低声对金振国说:咱们县的游击大队长就是这个陈大刚,他可是个传奇人物!
抗战前,他曾经是这一带远近闻名的大土匪!不过,他可不同于一般的土匪,这个人劫富济贫,为人仗义,深受百姓们的喜爱。
金振国听后心中一动,对这个陈大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接着,王海继续讲述道:陈大刚带领自己的弟兄们多次袭击骚扰鬼子,给敌人造成了不少麻烦。
但有一次,他们不幸被鬼子包围,陷入了绝境。就在关键时刻,我们八路军的正规军及时赶到,将他们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从那以后,陈大刚便主动接受改编,加入了八路军,成为了一名英勇的抗日战士。
金振国听后,对陈大刚的敬意又增添了几分。他暗自感叹,原来这位看似粗犷豪放的大汉,竟然有着如此传奇的经历。
别看这个陈大刚长得虎背熊腰,一脸横肉,浑身充满了匪气,整天吊儿郎当的,说话做事都是粗声粗气,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他时不时就会做出一些违反纪律的事情,但由于他打起仗来异常勇猛,是八路军游击队中的核心战斗力!
因此,上级对于他这些小毛病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太过苛责。
ot狗日的海娃子!你一定在金营长面前没少说我的坏话吧?ot陈大刚突然伸手在王海的胸口擂了一拳,笑着骂道。
ot这家伙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实际上却非常聪明,懂得如何与人相处。这样的性格和能力,确实值得大家的认可。ot金振国心中暗自赞叹。
ot其他人请留步,我要单独邀请金营长喝酒!ot走到窑洞门口时,陈大刚向身后的众人晃了晃他那如蒲扇般的大手,大声命令道。
其他人只好止步,一起 走向了其它的窑洞。
陈大刚伸手掀开羊皮门帘,窑洞里面的热气顿时扑面而来!
金振国定了定神,只见在这眼有二十多米深的窑洞里,竖着排列着九个大火盆。
火盆内熊熊燃烧的煤炭腾起十多分高的火焰,将整个窑洞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金振国站在窑洞门口,扑面而来的热浪逼得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他眯着眼,适应了一下强烈的光线后,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十八位游击队员壮汉分列两边,高举着十八个寒光闪闪的大砍刀,交叉举在火盆上面,形成一道杀气腾腾的大砍刀的丛林!
队员们凶神恶煞一样面无表情 ,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威严和蔑视
金振国在古戏文里面听过,一些落草为寇的土匪为了考验外来者的胆量,会弄出个上刀山下火海的的大阵仗,很多人都经受不住这样的考验!
因为,在头顶,土匪的大刀和弓箭随时可能要了你的小命!
在脚下,如果让熊熊的火焰烧着了裤裆,不但当众丢丑,狼狈不堪,还会逗人耻笑
这种考验不仅需要勇气,更需要对自己的信心和实力的认可。
只有通过这样的考验,才能得到土匪的认可!才能证明你的的价值和能力!
因为,对于那些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土匪来说,只有具备敢于冒险、敢于拼搏、敢于用生命去换取生存机会的人,才能够得到他们的尊重与敬佩!
这种考验,对于那些缺乏足够勇气去迎接挑战、畏惧风险的人而言,简直就是一座难以跨越的高峰,令人心生恐惧与敬畏。
ot老金,请吧!ot站在一旁的陈大刚满脸邪笑地盯着金振国,然后潇洒地伸出右手,摆出了一个优雅的邀请手势。
ot当然啦,你也可以选择放弃嘛!毕竟,如今可是人民当家作主的时代!对于这些腐朽的封建余孽,我们完全可以不屑一顾嘛!ot陈大刚一边眨巴着小眼睛,一边不停地抖动着双腿,嬉皮笑脸地调侃道。
同时还将大拇指和食指分开,随意地放在自己那长满胡茬的下巴上,仿佛在欣赏一场滑稽可笑的闹剧,悠然自得地注视着金振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