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迷糊当然知道竹下班发现了什么,但他更吃惊的是,那老头竟然如此神奇!
当然,他怀疑的第一对象,当然是脏老头。可他左看右看,那老头一点也不像脏老头。
杨迷糊一瘸一拐的,远远落在竹下班身后,等他进入宪兵司令部大门时,已不见竹下班的人影。
杨迷糊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竹下班不在,不禁自失一笑,自己还异想天开,竹下班会与众不同呢。
出乎意料的是,竹下班抱着几本书,冲了进来。杨迷糊突然有些羞愧,自己这样骗不居功的竹下班,真的好吗?
竹下班摊开三张纸,又将几本书翻到想找的位置,兴奋的叫道:“你看,几本书上,039039涂月039039又叫039039土月039039。039039土039039者,地坤也,039039坤039039与鹍鹏的039039鹍039039同音,反推之,039039涂月039039意指039039十二月039039,对不对?”
见杨迷糊一脸的惊诧莫名,竹下班忽然觉得有些过于嘚瑟了,定了定神,才感慨道:“那老头真是个神仙,一根小黄鱼非常值!”
“我还是不大明白?”在竹下班这种心思活泛的人面前,杨迷糊不得不再装装傻。
“你看那老头写的第三个别称--039039涂月039039!”竹下班边指边道:“他说039039糊里糊涂,事不过三039039,引起了我的注意。而且前两个算命先生,也说过,039039涂月039039也叫039039土月039039,只是我俩没注意。”
杨迷糊似乎终于明白过来了,也是一阵兴奋,“竹下君真是脑洞大开,佩服之至!”
但他又旋即皱起了眉头,“那老头太过于神乎其神了,会不会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你看,别人都收摊了,那老头却在那里磨叽,会不会是专等我们上钩?”
竹下班一愣,也很快冷静了下来,“是也有些蹊跷……但我俩是临时起意,事先并无计划呀!但以前我也碰到过类似神奇的事,也许刚好又被我们碰上了。”
“我担心的是,找算命先生,可是我提出来的。此事万一不成,我可是第一个受怀疑的对象。”杨迷糊一脸愁容。
竹下班就笑,“若是你刻意安排,也太直白生硬了。你若心里有鬼,肯定不会提算命先生,随便找个办法暗示我一下就可,何必多此一举?行了,弘田君,我俩就不提那老头的神奇,只说找了三名算命先生,才悟出来的。”
杨迷糊干笑道:“竹下君大义!既然竹下君如此真诚相待,我还有一个疑问。我俩问的日历,是农历十二月,而公历已快到一月份了。你让我查一下,农历十二月初十……嗯,已是公历元月七号!这个时间跨度也太长了。”
他还没说完,竹下班已明白过来,不甘心的看着三张纸,不停的挠头,嘴里嘀咕道:
“公历元月七号,今天是十二月八号,正好相差一个月……你刚才说跨度太长……”
竹下班一拍脑门子,“时间上不对。你看,若是一个月以后的事,很多事未定下来,地下党不会急于发电报,这不符合常理。按我的经验,地下党经常用替代法,误导我们也不只一次了。我还是觉得。039039十二月十日039039这个日期比较靠谱!”
杨迷糊拍拍竹下班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竹下君,你事人以诚,我也不藏着掖着。你也知道我们内部相互倾轧,石头缝里榨油,鸡蛋里挑骨头,你把两个日期都报上去,才是正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你为何要担责任呢?”
闻言,竹下班似乎被感动到了,郑重道:“弘田君,你说的在理,听你的。”
说着,竹下班又高兴起来,“佳日佳日,借密电吉言,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弘田君,跟我一同去面见坟冢不二司令官,功劳我不能独占。”
杨迷糊似乎呆住了,一动不动。
竹下班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杨迷糊才醒过神来,他诡异一笑,“你刚才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又有了新的想法。039039佳日039039,039039佳039039字八画,可解释为039039加八日039039,离沪时间会不会是039039十二月十八号039039?”
竹下班似乎被兜头泼了盆凉水,彻底愣怔住了。
杨迷糊急忙道:“我也是瞎琢磨,竹下君不必在意。”
竹下班回过神,连连摆手,“弘田君,你说的极有道理,你提醒了我。我此前说,039039佳日039039可以译为039039选个好日子039039。所以,我的判断是,十二月十日至十八日这十一天内,选一个好日子离沪,这才完全说通了。”
杨迷糊双手一合,连连点头恭维道:“竹下君高才,以后情报课有疑难杂症,我可要去请教的,你不可推辞!”
竹下班呵呵大笑,“那是自然,我们走吧。”
杨迷糊却未动,推辞道:“一事不烦二主,竹下君一人去就好。能在坟冢不二司令官面前,顺便提我一嘴,就足感盛情了。”
竹下班不解的问道:“弘田君,你在担心什么?”
杨迷糊苦笑,“我不是怕抢你的功劳,而是怕有人不高兴,你懂的,望竹下君见谅。”
竹下班点点头,“理解理解,你这个外甥,当得到位。”
竹下班匆匆而去。
杨迷糊一阵感慨,此人精明强干,情商智商极高,不可小觑。
不出所料,当天晚上,小川野召集了紧急会议,果然没让杨迷糊参加。
山田和纯子倒是参加了,会后直接出了宪兵司令部的大门。
杨迷糊回了宿舍,倒头就睡。
他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施一山要是接不住,也没有他法了。
但是半夜,杨迷糊惊醒,一身冷汗。他做了个噩梦,梦见紫鸢血淋淋的站在他面前。
见只是梦,杨迷糊长吁一口气,但却醒得双目炯炯,毫无睡意。
是哪个地方,还有纰漏?此前可从未做过类似的梦!
是杞人忧天,还是自己野兽般的直觉?
杨迷糊又有些呆不住了。
他把事情从头到尾过了一遍,没有发现明显的破绽啦!
除非,除非竹下班来寻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套!
小川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头让竹下班来稳住自己,另一头却外松内紧,加大监视麻生靖的力量?
也不是不可能!竹下班表现得太公正无私了!
特么的!大概率上当了,也怪自己得意忘形!
即便自己与竹下班去见坟冢不二,坟冢不二也有千万个理由不让自己参与其中。
先别说山田,至少纯子会设法向自己通风报信吧?
他悄悄下床,蹑手蹑脚来到窗户边,左耳朵根不停抽动,窗外五十米内,没有任何人的呼吸声。
他慢慢挑开窗帘一角,扫视左右,没发现任何人影和望远镜的反光点。
他仍不放心,也许有人躲在房子里,盯着自己呢!
他决定出去查看一番。出了宿舍门,他绕了一个圈,来到了操场上。
凭他敏锐的视力和听力,仍未有异样的发现。
他在操场逡巡一周,又返回了宿舍。
半个小时后,他钻窗而出,绕到围墙下,翻身而出。窜到歪脖子树下后,几个猱身,上了树梢。
他静静的坐在那,一动也不动。
终于,有人摸了过来。人影来到树下,低声骂了句:“蠢货!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