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迷糊让紫鸢悄悄踅摸回301房间,但郑重交待,不得轻举妄动。
他却在俱乐部四周来回游走,观察楼上楼下,以及街面上的动静。
他又与胖子会合,从胖子的角度,看看有没有异常。
现在时间已过了零点,街面上行人很少,只有陆军俱乐部大门,偶尔有人出来。
出来的人不是坐着轿车走了,就是坐着人力车远去。
胖子说没有任何异常迹象。人力车拉走的人,确实回了住所。也没有什么人往陆军俱乐部这边过来。
见胖子也没有什么发现,杨迷糊放下大半个心。但他仍有些忐忑,总觉得漏掉了些什么。
他走进一个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给情报分析小组。但愿是纯子或山田在值班。
电话是山田接的。见是杨迷糊,山田低声道:“弘田组长,川上组长又因旧伤复发住院,你何时回来主持一下工作呀,我们这里都乱套了。”
杨迷糊一笑置之,“川上组长住院,说明情报课没有重大事情。不急,我过几天就回去了。你们有事,多请示麻生副课长。”
山田039039嗯039039了一声,“麻生副课长,下班就出去了,好像一直未回来。对了,有个事正好请示一下,尾井幸被人暗杀,海军让情报课尽快破案。麻生副课长把任务交给了情报分析小组,可我们一点头绪都没有。你说怎么办呐?”
山田借请示,在向自己传递消息。杨迷糊一笑,“正常派人协助海军调查,一切听海军的安排。”
见山田没有再说什么,杨迷糊挂了电话。这至少说明,情报课没有发现陆军俱乐部附近有异常。
真是自己多心狐疑了?!杨迷糊自失一笑。
他再次爬上枝子寓所的北边屋顶,静静观察301和303两扇窗户的动静。
301房黑灯瞎火的,303房的卧室窗户却透着光亮。
这说明云子没事,否则隆信原也不可能呆在那里。
可云子却一直没有按预先的约定,将窗帘打开一半。难道隆信原仍没有睡,还在折腾云子?四五十岁的人啦,不可能还有这个精力。
难道今晚的审问,让云子退却了?也不太可能。因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否则云子也讨不了好去。
究竟是什么原因呢?而且紫鸢呆在301房,一直没有动静。
会不会是紫鸢感觉到了危险,不敢给自己任何行动的暗示?
杨迷糊忽然心念一转,想起了山田的话。
山田说,麻生嫣下班后就出去了,一直未归。这是山田在暗示什么?而且山田还特意提到了尾井幸。
电话肯定被监听了,所以山田绕着法子告诉自己,对方可能有行动。
麻生嫣出去未归,大概是找老太太据理力争去了。这说明老太太肯定泄露了消息,让隆信家引起了警觉。
自己怎么这么愚蠢呢?
紫鸢可以偷偷潜进301房,别人就不可以悄无声息的埋伏在303房,守株待兔?之前303卧室熄灯,恐怕也是在打掩护。
还有,紫鸢打着枝子的名义进寓所,进去的也太简单了。
隆信原的人肯定知道枝子与自己的关系,此时枝子的房间来人,他们不可能没有反应啊!至少他们会去打探核实一番。
所以,紫鸢感受到了危险,不敢轻动。
他奶奶个腿,差点被那所谓审问,给误导了。极有可能,那人也是做做样子,吓唬吓唬云子,目的是误导自己。
因为云子这个冷棋子,在小桃的布置下,对方应该是极难发现端倪的。
即便自己的推断有误差,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杨迷糊决定取消行动。
可万一推断正确,紫鸢怎么出来,而不遭到袭击呢?虽然对方的目标是他,但他不愿意紫鸢再次身处险境。
怎么办?正焦躁间,他突然看见一个小小的黑影,自下而上,朝303房的卧室窗台蠕动。
是紫鸢!这小丫头片子在干什么?原来她一直没有进入301房间。
今天没带步枪,太自负大意了!杨迷糊一阵懊恼。
不一会儿,紫鸢停在窗台下,右手缓缓搭在窗台上。
随后,她半侧身,伸手朝杨迷糊的方向挥了挥。
几个意思?杨迷糊也顾不得许多,往左侧挪动几个身位,形成死角,向前腾挪疾行。
大约三分钟后,杨迷糊距离紫鸢不到十米。
也许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引起里面人的警觉,一个半只手臂形状的模糊影子,印在窗帘上。
还好,对方不够专业,居然露出如此大的破绽。不对,此人是云子,肯定另有其人在指挥她。
但愿紫鸢够谨慎,不要击发袖中箭,不然既误伤人,又暴露己身。
杨迷糊忍不住039039喵039039了一声,在深更半夜,这039039喵039039声果然比咕咕声好用。
突然,一半的窗帘被一把扯开,里面同时传来低沉的日语:
“八格,关上!”
云子似乎豁出去了,干脆站到窗户前,缓缓拉上窗帘。
可能是见没事,另一个人出现在云子身后。
039039啪039039的一声,窗玻璃的破碎,云子身后的那人应声倒地。
这是紫鸢发射了袖中箭!
杨迷糊几个纵跃,上了寓所屋顶,又顺下水管而下,伸手一把抓住窗户的外沿,脚尖踏在窗台上。
此时紫鸢已不见踪影,而窗户大开。
杨迷糊迅疾伸头一看,笑了。只见紫鸢正手持手枪,对准一个中年男人的胸口。
中年男人就是隆信原,此时正举起双手,惶恐的看着紫鸢。
此时客厅又响起了敲门声。杨迷糊钻窗而入,紫鸢似乎长松一口气。
“二哥,交给你了。云子,快去应门,就说打碎了一个玻璃杯。不然门外的人会闯进来的。”
云子颤抖着朝房门走去,在门后定了定神,轻声道:“别敲了,刚打碎了一个杯子。”
外面的人应了一声,没了声息。
云子回到卧室,关上卧室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
此时,紫鸢正撕开床单,结成一股绳子。结好后,她将绳子一头系在床腿上,一头扔出窗外。
紫鸢扭头低声道:“云子,我先下去,你待会顺着绳子往下爬。你呆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明白吗?”
紫鸢钻窗而出,瞬即消失不见,又倏地钻了回来。
她讪笑了笑,“二哥,拿着这个,不见血没事的。”
她边说,边递给杨迷糊一根手指长的银针。
杨迷糊接过,总觉得有点烫手,极想扔掉。
紫鸢见云子身子仍在颤抖,一把拽过云子,将绳子另一头拉回来,系在云子腰间。
她低声吩咐道:“云子,爬上窗户,再顺着墙往下溜,我替你拉着绳子。”
直到云子落地,紫鸢钻窗而去,杨迷糊才对惊恐万状的隆信原说道:“你儿子想杀我,被我反杀,你们不服,是吧?”
隆信原连忙点头又摇头。
杨迷糊一笑,捻捻左手的银针,“银针呢,扎你一下,最多致残。手枪呢,开一枪,死翘翘。二选一,给你五息时间做出选择。”
隆信原毫不迟疑的看向银针。
只见寒光一闪,银针扎入了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