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迷糊想了想,给情报分析小组打了个电话。电话是山田接的。
“山田,我是弘田二郎,你带宪兵到海军俱乐部来。”
山田很是欣喜,“弘田组长,我们三刻钟内一定赶到。”
杨迷糊本来想让纯子来的,忽然心生一念,自己不是要成立情报专班吗?正好看看山田的成色。
三十分钟刚过,一辆军用大卡车停在了海军俱乐部门前不远处。
山田少尉领队,二十名宪兵下车。山田一路小跑,进入俱乐部。
他扫视一眼,便发现了角落坐着的杨迷糊。
他快步上前,行了个军礼,“报告组长,人已到齐,请训示。”
杨迷糊对他的表现,还算初步满意。
“山田少尉,刚才俱乐部门前,一个女人被开枪打死了,影响极坏。你与俱乐部的安保处交涉,接手此案。给你三天时间,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去吧。”
杨迷糊故意只简单交待了几句,却一句没提施一山小院的事,他要看看山田的办事能力。
然后,他起身出了俱乐部,招来一辆人力车,上车后便走了。
走了不远,车夫侧头低声道:“杨子哥,有个戴眼镜的先生,让我告诉你,他没事了。”
“哦……你认识那人?”杨迷糊心中一惊。
“不认识。他说,我这么一说,你就明白了。”
“那人在哪里下的车?”杨迷糊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费尔特斯路35号附近。”车夫道。
杨迷糊又一惊,这里不就是他和小川野以前居住的老宅的斜对面吗?
施一山是凑巧,还是有意?算了,这里可能只是他下车地,并不一定是他的落脚地。
杨迷糊转移话题,“老杨人力车坊的那个叫小桃的,认识吗?”
车夫喘着气道:“认识,很能干很好的一个女孩。”
“怎么个能干法?”
“她把车坊打理的井井有条,有了她,黑子哥基本上是个甩手掌柜。”
“你叫什么名字?”
“胖子呀,杨子哥不认得我了?那个喜欢尿床的胖子。”
杨迷糊再次一惊一乍,“你是胖子?怎么瘦成这样了?”
“长大了,抽条了,又天天拉车,瘦了十来斤,再说,我以前本人就是虚胖。”车夫喘着粗气笑道。
“是哦,你那么虚,走几步就喘粗气,现在拉车拉的动吗?”
“所以我说小桃人很好。她见我拉车吃力,特别请示黑子哥,让我每月只上交一百元,为期半年。杨子哥,我上个月上交了一百二十一元,达标了。”胖子自豪的嘿嘿直笑。
杨迷糊下意识的点点头,这小桃可用!
见他不说话,胖子又道:“杨子哥,告诉我个地方,我俩都兜了一大圈了。”
杨迷糊哑然失笑,本来想说胭脂巷的,开口却道:“枝子的日式糕点店,知道地方吗?”
“知道喽。上次拉车,在枝子糕点店附近,碰到一个日本兵,他让我送请柬给黑子哥。那个车夫就是我,嘿嘿。”
杨迷糊又一惊,“那日本兵长啥子模样?”
“黑子哥没告诉你?日本人都长的一个样,我也说不清。但我见是日本人,又让我送请柬,就留了个心眼,悄悄跟了他一路,直到他进入一个小院。待会我指给你看。”胖子不以为意道。
杨迷糊又是一惊,黑子对此事,只字未提呐。还是紫鸢吃掉了消息,以为不重要,便没说?
不可能,此事有时间,有地点,紫鸢不可能不调查。除非黑子隐瞒了!
此后,杨迷糊在车上一直未说话,闭目养神。
不久,胖子停下来,他以为到了,可一睁眼,却是一个小巷子。而且是那晚玄子冒出来的那个小巷子。
杨迷糊再次一惊,胖子要指给他看的,不会是那晚亮灯的房子吧?
胖子指了指那个小院,神神秘秘的低声道:“就是这个小院。”
果然是,也太巧了!
杨迷糊心中惊起了大波澜,脸上却毫不带出,“顺着这小巷走,我瞅一眼,再去枝子糕点店。”
不一会儿,人力车经过小院门口。小院与施一山住的小院极像,堂屋,厢房,斜顶瓦屋,用篱笆围着。
胖子又道:“黑子哥询问过我后,我便留了心,又来了几次。杨子哥,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因为涉及到玄子?”杨迷糊决定直指核心问题所在。
胖子明显吃了一惊,拉车的脚步都乱了几下。
他低声惊讶道:“杨子哥,你怎么知道的?以前我没在意,又一次碰到玄子时,我才想起,他不只一次,将客人拉到此地。”
杨迷糊稳稳神,淡淡道:“胖子,你做的很好,万事留心便有善果。”
终于到了糕点店,他下车时,想了想,掏出几张日币递给胖子,“这是几百块钱,作为你留心做事的奖励。你一个月内,即便什么事都不做,也要帮我盯住这里,记在心里。你的明白?”
胖子也不客气,“好,我只告诉杨子哥,谁也不说。”
这胖子上道!彼此心照不宣,不提玄子,不提黑子。
此时已是深夜十二点一刻,开门的枝子惊讶的问道:“弘田君,你怎么又回来了?”
枝子用039039回来039039二字,让杨迷糊听的很舒服。
他轻声道:“鸢子呢?还在睡觉?”
枝子点了点头,轻笑道:“我悄悄进门看了看,睡的死沉死沉的。”
杨迷糊吁口气,“没醒就好,我也不算食言。我今晚就在鸢子那儿睡了。”
枝子翻了个好看的白眼,陪他到鸢子门前。
“我吹灯了,你快点儿。”枝子催促道。
“这里有电灯,你为何拿个煤油灯?”杨迷糊有些迷糊。
“省钱!快些,多一会多耗煤油。”枝子又翻了一个白眼,顺势轻轻推了他一把。
杨迷糊刚进门,枝子就把煤油灯吹灭了,卧房顿时漆黑一团。
杨迷糊哑然失笑,这个枝子,货真价实的守财奴一个。但心中也暖暖的,好一个持家的主妇!
他大半个身子躺在床上,双手抱着后脑勺,有些睡不着。
今晚奇葩的事太多。施一山的马失前蹄,那女的被适时枪杀,施一山在费尔特斯路35号下车,胖子让他多次受惊的话……
迷迷瞪瞪中,他觉得鼻子有点痒,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紫鸢一声惊呼,杨迷糊一睁眼,她正在嫌弃的抹脸上的唾沫星子。
“二哥,你肯定是故意的,真恶心!”紫鸢边说,边跑了出去。
杨迷糊嘿嘿直笑。
此时天色大亮,他看了看手表,竟然已是早上十点。
他连忙起床,简单洗漱一下,嘴里塞了几个糕点,便拉着紫鸢出门。
麻生嫣说,上午找自己有事。这睡过了头,不好交待呀!
有些话,只好在车上说了。
他有意招了辆,不是老杨人力车坊的人力车,与紫鸢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