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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别有洞天(一)

    司徒金续道:“无论如何,你现在提高修行领悟本门术法都是当务之急,只因此际你是明面上能与他争掌宗的唯一人选。他便是光明正大和你较量,你也要有本门的功法才可服众。如若他要暗害你,你多一技傍身便多一分生存的希望。所以无论怎么样,都应好好参悟一下本门之法。”

    龙玄点头称是,只是那正气诀已失,不知还有什么途径可以修习本门之术。只因这其中涉及到门内秘法,司徒金虽胸中无虑但也不敢当着褚雨墨和小蜻蜓两个外人的面说的太过详细,只简略说出本门功法都是参悟画卷所得,并嘱托龙玄今晚夜半来找他共同赴本门的修炼之所。

    龙玄三人回到寝处,只觉此番又卷入了无尽的是非争斗之中,回想这一路来龙玄自闭月宫出来与云中雁斗法、落迹薄府后闯百秽尸积洞、闯三元凤凰坞、大闹圣女山,哪一次不是险象环生,谁曾想到了家门口还要如此战战兢兢,真是不可谓命不苦矣。

    这一次又无端落入旋涡之中,褚雨墨相随龙玄多年,早已习惯这般生活。小蜻蜓却兀自心惊,一直在不住询问龙玄,那萧今来是否真会来围剿,难道把掌宗之位让却给他也不能令其罢休吗?

    龙玄和褚雨墨为修道之人,胆识要强过常人。而小蜻蜓却是半点道法都不会的民女,这般担忧也属正常。她对龙玄每次涉险之时都是忧虑异常,不住询问,其时龙玄每履险境自顾尚有不暇,哪里来的闲情还要分出神来安抚,但见她关心则乱的样子又不忍相欺,只好含糊敷衍了事。每到这个时候,褚雨墨便充当了极好的安慰高手,她会捉着小蜻蜓因担忧而微微颤抖的手柔声相慰,说咱们的玄哥哥是洪福齐天、寿祚绵长之人,不必为他担忧。小蜻蜓听了才稍稍安心。

    三人用过晚饭,兀自躺在各自的床铺上聊天,龙玄褚雨墨怕小蜻蜓分心担忧,便自不往重点上说,龙玄一直在说闭月宫内里的景态物事,褚雨墨便在一旁假意惊讶,尤其听到怪鹤烈儿和吞月噬天蟒时更是一脸讶异之色,忙抢争着让龙玄把其内之事说的详尽。

    褚雨墨本不是好奇少见之人,如此作态只为分散小蜻蜓注意力,这一点小蜻蜓还是知道的,她自知两人用心,也便静静听着,却始终都是神不守舍的样子。

    转眼间,日满中天,已是夜深之时。门外传来轻叩之声,龙玄本自合衣而卧,一听声响便即一跃而起,略微整理一下便即向外走去。终于忍不住回头望去,借着夜光,只见两女目光专注,比天上星还要明亮耀眼,四目通彻,没有一丝睡意,都自痴痴望着他。

    龙玄心中一酸,师叔来催,再无暇安抚温存,将心一横便自走出屋子。他迈步而出之时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度过此厄,好好的和两个妻子避世隐居。

    月光倾洒入地,小院中站着一人,这人五短身材,卷发髭须,脸上眼中总挂着笑意,一副和善至极的模样。这人正是司徒金,见龙玄如约而来,微一点头率先行出,龙玄紧随其后。

    月光清冷,两人在凄茫月色之下缓缓前行,穿过一片树林,转进一片山坳,在山坳的右侧转而进去,只见一个小山谷出现眼前,二人顺着谷中小路一直前行,不多时便看到一个红木小门,门口有一个守夜弟子正坐在石桌前打瞌睡。

    司徒金轻轻走过去,伸指在桌面上啄了几下,这桌面乃用逾寸理石所制,敲击起来声音极轻,那个守夜弟子却极为警觉,虽在睡梦之中却被这微极的声音惊醒,蓦地跳了起来,见是司徒金所为,才将心放了下来,便即上前行礼。询问来因后望了身后龙玄一眼才在前面引路,走到洪门正前才看到门首上方刻着“别有洞天”四个大字。那弟子摸出铁钥去开门,红色木门吱扭扭分开,声音迟滞酸涩,好像好久没有开启一般。

    司徒金满意的回首示意,扬手就是一小锭黄金扔出,那人接了喜笑颜开的谢过。

    二人迈步入洞,只见这洞内便是一条长长道路,竟一眼未能望到头,两侧都是土壤墙壁,原来此处乃依山而建,就来世时观察这山洞后面并无人为建筑,想来那修炼之所乃在这山腹之中。

    一路行走间,司徒金说道:“我正气门修炼境界与外界不同,想来一手握掌宗令牌,定有稍知,分凝气、聚气、御气三层,分别对应俗尘修道的凝气、金丹、元婴三境,不过叫法不同,其实殊途而同归,调异而曲同。不过比之外界我们这用气得功夫可是独居一流的。”

    龙玄一路点头,一路在心中默默记下。

    司徒金又道:“我带你来此,便是要你从基础学起,先学好用气,再去前面的“千幅馆”去选一幅画卷做为自己的修炼功法。在这里,我要你暂时闭了三火之芒,封了元婴之灵,从零开始,只用你之前学得那一点点基础处下手,稳扎稳打的从宗门基础学起。”

    说话间,两人拐了两个弯,已然看到前方的铁门。门两侧各有一个弟子站立守卫,见是司徒金来了,便施礼开门请入。

    司徒金转首向龙玄笑道:“我在门内专司弟子修行之事,所以这里进出自由,否则就算是掌宗也不能随意出入呢。”说罢率先迈步进入。

    龙玄一进这“千幅馆”登时眼前一亮。只见这片所在宽阔无边,灯火通明,而且人声喧杂,那一幅幅的画卷立在道路两侧一眼望不到尽头,相对而立竟有十几排之多。有的画卷前空置,有的静坐一名宗门子弟,正自冥思苦想,多半都是面容枯槁,脸带憔悴之色。在中间过道中偶尔走过一个挎着篮筐,手持净桶之人来回穿梭,偶尔还会轻轻吆喝两声。

    龙玄不解其意,轻声询问司徒金,只见他微笑不语,两人静立此处不久,便有子弟大声吆喝,那叫卖之人疾步而去,将净桶置于地上,熟练的自怀中摸出一卷布,摊开来围在那人下身,然后那名弟子居然褪去外裤,坐在净桶上出恭。一时间异味弥漫,周围众人竟无一反感躲避,无比精力集中的望着眼前画卷。少顷,那人事毕,自怀里摸出一角银钱递到那叫卖人手中,叫卖之人接过,捏着鼻子拎起净桶,收起布卷匆匆而去。

    司徒金轻笑道:“本门功法多来自画卷,这些人都是聚气境界的佼佼者,来此目的都是为了参悟画卷。但这参悟一事,一看机缘二看资质三看修为,可不是朝夕便能达成的,而且那灵光只在一念之间便至,所以参悟之人在此苦候力悟,几乎一刻都不敢离开,唯恐那机缘到来之时难以捕捉及时,所以无论吃喝拉撒尽在画前不敢离开半步。”

    龙玄看得心奇,听得诧异,只觉这宗门内的奇异怪事真是屡见不鲜,又觉画卷参道闻所未闻,隐隐感觉内中之蕴深如沧海。

    司徒金缓步前行,一直走到第一排画卷的尽头处,只见前方又是一道门,便即迈步上前,此处对他而言似回家一般,无所顾忌,也不叩门推开便进。

    那洞中坐着一个污秽老者,只见他须长及胸,双目有神,只一身道袍污秽不堪,上面挂着斑斑油渍。他见顶头上司进来,便即起身相迎。

    龙玄一进洞中便嗅到一股“亲切”的人体臭味,这臭味竟十分熟悉,彷如当年师父澹台墨身上的味道一般。着眼打量这小洞,只见油灯昏暗,桌上有一只破碗,碗中有半只啃剩的鸡腿,碗边散落着一大把花生和壳,桌沿处一个大海碗,碗中碧波微漾,显然是一泓美酒。

    司徒金笑着坐下,也不嫌脏的捉起两粒花生,去了壳啪啪两下丢入口中边嚼边笑道:“犬叟,你在此可谓是逍遥自在得很哪,天天醉生梦死好不快活啊!”

    那叫犬叟的老人起身陪笑道:“师叔见谅了,此间混沌寂寞,我又没有仙根,没有机缘,无法参悟宗门功法,便即只有混乱喝酒度日,三醉一倒,日子倒也好打发些。”

    司徒金呵呵一笑道:“也罢,各人有各命,你早早知道自己修道无望便即不去硬求,也算是豁达聪明,总比外面那些头发花白还兀自不休的人要明智许多。”

    犬叟一生困顿,没有一技之长,在门内被人瞧看不起,早已习惯,此刻偶闻顶头长官开金口赞他聪明,心中欢喜,开颜道:“师叔明鉴,其实我在此时日不短,宗门弟子一进此间,我便能大致看出能否有所斩获,那几个花甲老儿只有一线之机,兀自执着也不能算错,不像我连那一丝丝的机会也是没有的,所以也就不去枉求了。”言语之间,怅惘之意大生。